这世界的月亮像一颗遥远璀璨的明珠,皎洁的月光散落在城堡的窗台上,沾染银色的尘埃仿佛染上一层梦境的幻倦。
宽敞的房间,奶油色的帷幔,白狼的少女孤寂在床,被绑得很有艺术气息。
当然这个房间并不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窗户开的又高又小,而且是唯一的光源。要是普通的人类在这儿,肯定会视野受到极大限制,根本看不清周围环境。
但这对我来说不算问题。
我一眼就发现床上的芬里莎,那样子几乎被捆成了麻花。
脚踝三道、腿弯三道,胸前的绳索交叉收紧,反剪的双手吊在少女背后……
而且是很靠上的位置,绑住手腕的短绳连着脖子,强迫她一直保持挺高胸脯的动作,才能不被下坠的手腕拉到窒息。
但这身材也太好了吧!我看着她胸前挺出那两座傲人的雪峰,就算隔着衣服也想上去抓一抓。
我的手伸过去迟疑了一下,还是先扒下绑在她脑后勒住口唇的布条。
趁人之危可不太好。
“莉莉?”
“是琉璃!”我气急败坏道。
算是体会到名字被人叫不对的抓狂了,我用捕鲸叉割开绑住她的绳子。
房门忽然关闭。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头戴宽檐法帽的高大身影转过身来,巨大枯瘦的手掌刚从合上的房门背面离开。
那人的全身都笼罩在厚重的斗篷之下。
“我也是被逼的!况且你要的狗不是也在这儿吗?要是不带你来这儿,我也会被他们杀了!”
身旁的贵族忽然开始大喊大叫,芬里莎一跃而起照着男人脖子就是一爪。
鲜血喷溅而出,为她的面容点缀上一朵血花。
这属于私人恩怨,我可没打算要杀他来着——至少应该先问完情报嘛——但也不打算阻拦,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也都是他自作自受。
我的注意力此刻全部放到了对面,尽管戴着副全面具,我还是从他近乎两米的身形辨认出是之前为我疗过伤的魔术师。
面具是由两块皮革拼合缝纫而成,下端合拢的部分仿佛食蚁兽的长口器那般怪异,透过目光的是两片圆形玻璃片,样式像是最早期的防毒面具。
我举枪瞄准,在魔术师挥下他那长镰般纤细和修长的曲杖前,扣下扳机。
砰!
虽然是在七步之外,但我还是精准命中了目标。
一旁的芬里莎被枪声吓了一跳,而在对面的魔术师也只是身形一震,左手摸了下伤口外缘。
暗红色的血渍,近乎黑色。
“为什么?”他缓慢开口,“为什么‘抑制’没有作用……不对,难道是我的‘天赋’还不够么。”
他忽然反挑曲杖猛然上扬,地上的尘沙地砖连带着地皮的一部分,全都掀着向我们砸过来。
轰然的爆鸣,烟尘四起。
也许以我真正的反应速度,从他起手的那一刻我完全有能力躲开;但我在当时已经傻掉了,因为在我的计划里完全没有接下来的部分,在第一发子弹命中之时,他就应该失去行动能力了……
“莉莉?莉莉!!”
我被芬里莎的声音猛然惊醒,她松开拽着我的手腕,身后的扇形区域已经被砸成一片废墟。
这是什么情况,我刚才差点死了?
我回过头看向魔术师的方向,那怪物从斗篷下拿出一个小玻璃罐,打开盖子正将里面的小肉球一枚一枚吃进嘴里。
唯一致命的攻击手段失去效果,我此刻已经乱了阵脚,但一旁的芬里莎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已经冲了上去。
魔术师也丢掉了空玻璃罐,曲杖倒转露出底部的尖刀。
我的手在抖。
食指紧紧压在扳机上,芬里莎已经突入近身,我猛地爬起来贴近支援。
那怪物显然很清楚处理威胁的优先级,在发现我靠近后,便硬接下芬里莎撕破面具的一爪,杖首曲勾猛然顶到少女腹部。
一瞬间的脱力,修长的左臂扼住少女的脖子,猛地将她砸在地上。有血液从芬里莎的嘴角喷出,但怪物没有留给她一丝的缓冲时间,手臂在下一秒上撩,猝不及防将她甩飞出去。
时机转瞬。
砰砰!砰砰砰!砰!
我在离魔术师身前不到五米的地方举枪,枪口上抬瞄准上半身,然后以极速的速度清空了剩余六发的弹匣。
开玩笑,只要还是碳基生命,子弹穿进肉体就肯定是有影响的。空腔效应的压力波损毁肌肉和神经,弹头的侵彻作用能轻易击碎钙质和胶原蛋白构成的骨骼,给柔软脆弱的内脏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除了最后一发瞄准脑袋的子弹打空,其余全部嵌进怪物的身体。
我后退两步更换弹匣,视线则一刻也没有从魔术师的身上移开,有黑血从他面具长口器的缝隙里喷出。
那怪物捂住胸口伫立着,被少女撕开部分的斗篷掉了下来。
“为什么……?”他透过碎玻璃镜片的目光狰狞欲裂,“你不是魔术师,那是什么……”
“这次是五十克,引信四秒!”希娅的声音忽如而至。
我后拉的左手顷刻接到了一块轻型药块,用一团报纸包着,进攻型手榴弹的配置。
牙尖咬开引信,我猛然将药块扬向空中——魔术师的头顶。
但魔术师的进攻已然到来。
曲杖反撩的同时旋风四起,在杖底的尖刀对准我的刹那,那柄刀刃猛地迸射而出。
TNT药块爆炸,发出猛烈的轰鸣。
因为这次引信的时间很短,我在扔出药块的那一刻就顺势后倒。原本是想着立即蜷缩捂住耳朵,想尽量规避冲击波的伤害,但曲杖射出的刀刃贴着我的脸划过,随后到来的强大气流直接将我掀飞数米,脱离了爆炸的冲击范围。
但我也被这一下撞得不轻。
几欲昏迷。
撕裂的法师帽落到离我的不远处。
希娅不厌其烦地跟我汇报着情况,顺便防止我昏过去。我的耳朵耳鸣严重,但她的声音却能十分清晰。
“我还是建议你先起来确认战况,还有那名狼少女,要是伤势过重的话……”
希娅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我也艰难忍受着浑身撕裂般的剧痛,从地上支起上身。
手枪摔在更远的地方,我爬着靠近捡起手枪,拇指合上保险。
因为在我看向另一边的时候,那怪物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从脑震荡到颅骨碎裂,反正应该是死了。
M1911A1的解除保险非常简单。
高跟鞋在地上打滑几下,我立直脚踝才终于站起来。最初的长裙已经快被我打成短裙,丝袜千疮百孔满是破洞,而我的上身也好不到哪去,裸露的肩膀和手臂被飞石割出一道道口子。
几乎是遍体鳞伤。
视线回转,魔术师那巨大的身形,似乎有那么一丝萎靡下来。
我看见他从左胸连带着侧肋到半个后背,都沾染着仿佛星空月面的斑纹。黑色和深紫色交错爬行的痕迹,像是用烙铁摹画、或者某种自然菌群在体表生长留下的斑结。
我看见了对面废墟中伤痕累累、艰难起身的少女。
“芬里莎……”
我喃喃开口,声音几乎不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