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背熟这套说辞,那我简直真是“苦练英文发音和文法”了。要知道我刚来部落的时候可是连舌头都捋不直,要说口语有长足的进步,那也是跟芙兰卡和费兰开了小灶之后的事情。
至于那个“辛西娅的子民”是个什么东西,那其实是我随口编的用来凝聚向心力的概念,毕竟大家在表面上看好像都是不同的种族,得有个跟“炎黄子孙”那样的源头来提高他们的归宿感。
“辛西娅”就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被称为“野兽的女主人与荒野的领主”的阿尔忒弥斯。寓意什么的都无关紧要,我也不大清楚这世界有没有这样的神话之类的,反正能达到我的目的就已经足够了。
究其下来唯一的漏洞便是,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存在“神明”。
“我就这样被卖到拍卖会,那边的地牢里有成百上千的辛西娅的子民,他们像牲口一样活着、被各种人像商品一样交易——要不是我是只黑猫,他们眼里不详的象征,我根本无法想象会遭受什么样的对待!”
“那些人类挑拨我们之间的战争,贩卖我们的孩童,挤压我们的领地,把我们逼进全是魔物的森林……”我的右手紧握成拳,用我此刻最真实的情感缓慢开口,“这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并不是,这是场永无休止的无妄之灾,我已经受够了!”
“你们虽都是不同部落的种族,但同为辛西娅的子民,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这个世界很冷漠很残酷,会毫不留情抹杀做出错误选择的物种,若是你们想要做一辈子的虫子和蝼蚁,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直至灭亡,那于我们、于这个世界,都无关痛痒。”
“但是我们并非一无是处,我们同样有机会改变命运。我们背后就是大森林的魔物,我们已经是站在悬崖边上了,退一步将万劫不复、懦弱者将死无全尸,你们身后还有你们想要守护之人,敌人已经来到眼前,而这机会此刻就在你们手中……”
啪唧!
在我右侧一个长有黑色棱曲角的家伙拍打一下桌子。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明白;我们这些人能来到这里,当然也想要改变现状。”她的发丝斑驳着明暗交接的杂色,盖在绣有金色蛇鳞纹理的披发下面,一双玫红色的竖瞳略微上抬,红唇轻启,“但我们都未亲眼所见,你需要证明你的实力,猫咪。”
只有希娅才准叫我猫咪!你这条大胖……龙?
看样子好像是地龙的一种。
“我不但可以向你们证明实力,甚至能够将力量分给你们。”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骄傲地把胸脯挺起来,这可是我为数不多比这些人擅长的领域。
“你叫什么名字?”
“夏拉格尔,人类称呼我的种族为‘瓦伊凡’。”
夏拉格尔站起身来,一条黑色粗壮的大尾巴将椅子推后,她真的比我高出好多!
“你想怎么做?”芬里莎小声凑到我耳边。
她不是质疑我的实力,而是害怕我把这里的东西搞砸了。
我歪了歪脑袋,目光跳过看起来就凶凶的、不太好惹的夏拉格尔,挑中了场上唯一一只鸟类种族。
实力看起来是最弱的,在眼前的这么多种族当中。
“这位小姐,请你过来一下。”我指着那个女孩说道。
像是只白咕咕,脑袋两侧有下垂的长羽簇、灰白斑隔;金色的眼瞳清澈如一池湖水,眼角下各有两道煤黑涂画上去的很短的条纹。
“请问怎么称呼?”我示意她转过身。
“我叫阿尔维娜。”女孩顿了顿,也像夏拉格尔那样补充上种族,“人类叫我们‘黎博利’。”
衣服是暗蓝青绿压着金边的传统服饰,在衣摆处拼出孔雀尾羽的眼状纹样。女孩披着一件白色带有暗灰纹路的羽毛披肩,而我就贴在她的身后,抬起手中一闪而现的莫辛纳甘。
“阿尔维娜,我喜欢这个名字。”我将标尺回调到数字“1”,然后一点一点教她正确的握枪姿势。
“对,没错。现在放平呼吸,让你的视线通过这两个点。”我缓慢松开了手。
火炬照亮了场地。
毕竟实弹射击,为了防止误伤,我们还是到了室外,还简单搭了个旗杆当小靶子。
或许是觉得只有个旗杆不够明显,艾莉亚娜还在上面挂了面盾牌。
“‘法杖’的头部一定要对准目标,看见那个盾牌中间的白色标记了吧?”我缓慢松开握住她的手,她的个子比我要矮上一些,而且感觉起来很轻。
“嗯。”阿尔维娜闭上一只眼眸。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像我刚才教你的那样扣动扳机。”我退后两步,到了和夏拉格尔他们并排的位置。
而后者显然对这次“表演”充满了兴致。
短暂的安静过后,一声枪响打破宁静。
砰!
子弹击穿盾牌,又嵌入到后面苍穹木的树干里。
芜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阿尔维娜被后坐力撞得后退了一步,她显然被吓了一跳,惊慌无措地回头看着我。而我只是得意点了点头,意思是这种是正常情况可以继续。
于是她就像之间我教她的那样,生涩地拉栓抛壳,将下一发子弹锁进枪膛。
而旁边的夏拉格尔则早已发现端倪。
在四五十米开外那面轻微摇晃的盾牌上,已经多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孔。
砰砰砰砰——!
阿尔维娜很快打完了五发子弹,她的视力显然能够清晰看清目标,手法也越发熟练和迅速。
要知道在人类的裸眼看来,五十米外的一面小圆盾,其实并不比一枚硬币大出多少。
“我们走进去看看吧?”我抬起帽檐向着夏拉格尔。
后者沉默不语。
子弹散布基本都在巴掌以内,弹头在打穿盾牌之后嵌入后面的苍穹木,这又是在十多米开外的事情了。
不止这次与会的成员,就连原本在这儿的沃尔珀也被吸引过来围观。
那面盾牌是近乎两指厚的苍穹木板。
但毕竟对手是7.62x54mm的全威力弹。
“这类‘魔杖’我一般称为‘枪’,而阿尔维娜手上的这把,名字是‘莫辛纳甘’。”我从阿尔维娜手上又接过步枪,轻松将它拆开成三部分展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步,可能只是想要炫耀我新学会的拆分,但他们看来可能是我想博取他们的信任。
嘛,无所谓了。
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莫辛纳甘的简单程度简直高到令人发指。较之零件动辄十几甚至几十的某些自动机,莫辛纳甘的枪体算上托弹簧才只有三个部分——是指在正常分解的情况下。
重新组好枪械,这次我把原配的四棱枪刺也装了上去。
“当然我也觉得光有这个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还准备了另外一把‘枪’。”
我从后腰的披风下面转出自动机,拇指拨开保险。
“接下来就请见证,二十世纪的‘枪王之王’——AK-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