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的硝烟弥散开来，而在视线的尽头，那片树林的前排尽是弹孔。
此刻的天色并算不上晴朗，天空堆积着浮云，有风吹起尘埃和少女的裙摆。而在鸟瞰向南的更远方，是连绵不到尽头的黑色森林，如同光秃秃的千百万根黑色的刺伸向天空，这幅景象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改变了。
因为天气在逐渐转冷，生命的活力正被这寒冷剥离。
我略微揪紧袖口，两名仆从听从着命令后退，我的视线回落到发出声音的魔术师身上。
“请原谅我的疏忽，莉莉丝陛下，我还没有为您介绍。”梅尔乔尔低头向我致歉，进而转过身，“这位是奥斯帝国的宫廷魔术师：拉扎瑞斯·欧必斯丹。他在‘大地魔术’的领域拥有极深的造诣，同时也能为您的魔术式械进行定阶……”
“零。”拉扎瑞斯开口，“没有阶位，没有魔力波动，至少这不是我认识的任何魔术。”
他的话语毫不客气，我是在心里暗自咯噔一下的，毕竟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魔术师”的这层身份穿帮啦？
那不能呀！我“灾厄魔女”的身份可是教会钦定的，普灵大主教担保、医院骑士团分团严选，要是从我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那就一定是你的问题！
想到这里，我就更把胸脯挺得高高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怂的。
“嗯……莉莉丝陛下的智慧确实不是我等存在可以揣摩的。”梅尔乔尔直起身，“既然陛下不辞辛劳、愿意为我们展示这旷世伟大的神迹，那不知能否可以将其带回……援助帝国之前线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时刻观察着我的脸色，控制着语速以便于在任何时候都能及时收口，但我的表情就不做半点虚假，他应该能够猜出我带他们过来的意图。
我们就这弹丸小国，有什么可宣扬国力的呀！给你看这种“珍贵”的武器，肯定就是“国道中落、变卖家产”的剧本，我已经尽力诱导着他往这个方向想了。
“我说过这种武器在我国都还没有使用，只是看在奥斯帝国皇帝如此慷慨的份儿上，才决定带你们见一见这稀世的宝物的。”我的语气再次停顿，而后浅浅露出一点笑意，“当然也并非是我吝啬，我们都面对着教皇国这一强大国家的威胁，那些普通的武器我想奥斯帝国一定比我们富足得多，所以我才带你们来看这个足以左右战场的大杀器。”
“不敢，奥斯帝国与辛西娅格帝国结为同盟，那些礼物都只是微不足道,,,,,,”
“你说的对，相较于能杀人的利器，确实微不足道。”我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感觉让我想起了在拍卖会的时候——那座只属于我一个人的舞台，“当然，能不能把这个带回去，那还要看帝国后续的诚意。”
我想当然就把价格的问题抛了过去，而且字里行间透露着“这玩意儿可以量产”这样的信息——毕竟只有一架那还纠结什么列装问题？
至于为什么把价格的问题抛过去，首先我也不知道帝国的物价，也还没贩卖过军火，甚至都不知道奥斯帝国的货币；其次就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能将普通人武装到能够以一当百、甚至以一当千的恐怖力量，看旁边那个法师没法掩饰的震惊眼神，给他们报价肯定不会低了。
切去了太高和太低两个极端，而且也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请容我们再做商酌。”梅尔乔尔后退半步，而后和拉扎瑞斯一起去到了马车旁边没人的方向。
我看着两人的脚步停下低声交谈，头顶的猫耳略微抖动侧向后方，我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梅尔乔尔先开口道。
“像是机械的一种，我也看不出来细节。”拉扎瑞斯沉默片刻，抬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狂热，“二阶到三阶攻击魔术的威力，但却有如此恐怖的火力密度……足以攻破六阶以下的防御魔术！”
“那您觉得那东西的价值……？”
“无价之宝。”
“一万金苏坦尼。”梅尔乔尔忽然转头向我喊道。
我愣了下神，原本我还以为他们会商量更久的。而且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了金本位？纵使我都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但“一万”这个数字还是让我觉得数目可观。
拉扎瑞斯也大吃一惊，但那表情好像是在说“这也太少了吧”。
“大约是等重量的黄金。”仿佛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梅尔乔尔又补充道。
但这次换我傻眼了，你说多少？等重量的黄金？！
我的脑壳在一瞬间感觉有些嗡嗡作响，这架加特林机枪，再算上沉重的炮式枪架，我觉得得有将近一百千克。
机械孔雀钟，虽然表面是金的，但我知道黄金质地柔软不太可能作为钟表的内组件，所以虽然巨大但估计也就是个漂亮的金壳子……但是金币可不一样。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咱虽然是只小黑猫，但下手这么黑我都觉得于心不忍，而且也不想开这个先例。
“这样吧，五千金苏坦尼。”我故作姿态一甩我的开口袖，动作的幅度并不大。
梅尔乔尔看起来也有几分意外，这分明是一次可以狮子大开口的机会，他所能接受的最高价格其实还能比现在要高十倍。
但也可能是为了寻求两国关系更进一步的试探，辛西娅格帝国已经抛出了橄榄枝。
“我代表苏莱曼一世陛下与全体国民，诚挚表达我们的尊敬，和对您慷慨最高的礼赞。”梅尔乔尔又以最高的宫廷礼节行了一礼，“只是莉莉丝陛下说要将这个作为自己的国防武器，不知道这种武器的数量还有多少？”
很好，成功地会错意了。
我说这枪没有自己列装，是真的暂时不打算列装；本着美械一贯“精中求贵”的烧钱特色，在帝国军工产能起来之前，我都养不起这种高级的货色。
“有倒是还有一些，大概四五架吧。”我回答道，“不过需要告诉你，这种武器需要一种叫‘子弹’的东西驱动攻击，这种东西很宝贵，我要卖你们一金苏坦尼一枚。”
“既然是珍贵之物，那一金苏坦尼是莉莉丝陛下的慷慨。”梅尔乔尔来到那架加特林前面，“我希望能够照单全收这些武器。”
我仿佛听到了身后斯黛拉传来的一点点笑声，很好，干扰军售大案，这次被我抓到了现行！
“黄金的话，先一半换成等价的粮食，然后我们帝国其实最近各类矿石也特别稀缺，这个具体的事项你跟艾莉亚娜再详谈吧……”我回头继续说道。
艾莉亚娜上前一步，梅尔乔尔自然认出来她，这次行了更复杂一些的礼节。
艾莉亚娜也低身回礼。
”我这边还有一种‘布洛德韦尔弹鼓’，等回头我把另外那几架弄好了，再一起交给你吧。”我食指敲敲脸颊想着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哦，对了，还有咒语！”
“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度众生！”我将尾音轻快上挑，猫尾巴兴奋地从裙子底下露出来，“用的时候喊出这个，有概率会得到信仰加持，能增加百分之五的暴击率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