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未成年？”我的视线稍微偏转。
自龙背上跳下一个男人，红发，看铠甲应该就是刚才离开的那位。
我对他的气味尚有印象，但目前我的注意力还是全在这头四翼的巨龙身上。
强悍而美丽，坚韧又古雅。
它的身体就像一座雪山，鳞片一片片紧密地排列着，表面金缕璀璨夺目，就像穿着一件华丽的铠甲；它的龙角长而尖锐，就像两把锋利的剑，为那凌厉的头颅增添的几分威严。
伴随着一声低吼，龙翼展开时，真正绚烂的金色宛如孔雀开屏般，纵使黄金也黯然失色；刺入土地的龙爪强壮有力，如果它愿意，能够轻而易举撕碎凉亭以及我的身体。
“你告诉他，你的小龙女长得真可爱。”希娅在我耳旁说道。
“希娅你是认真的？”我的鞋跟在地上向后拖拽。
“爱信不信，反正总比你在这儿干坐着强。”希娅一副无所谓的声调。
但是这个话说的，怎么那么像个变态？
我看见那个红发的骑士向前，到了皇帝身侧。
“你们的小龙娘长得真可爱呀！我可以摸摸吗？”我诚恳眨巴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
“想不到魔女陛下，会对古龙感兴趣呢。”维克略微欠身行了一礼。
他单手抓着兰斯的缰绳，要不是被维克牵着，兰斯早就已经把头摇成拨浪鼓了。
那巨大的龙颅低入亭帐，我一时间有些懵圈，感觉这个眼前这只巨兽随时都能张嘴一口把我吃掉。
诶，真的要摸啊？
大哥我错了，我只是开玩笑的呀！
但是龙头已经向我低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把手掌心盖了上去。
白皙的指尖触碰鳞甲，龙瞳瞬膜合拢，那庞然的巨兽闭上眼睛。
我能听到它有力的呼吸、感受到它澎湃的心跳，它的沸腾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
如轻微硫磺般的气息，混合着仿佛特意调制的玫瑰花香味，它就是一个巨大的热源，热浪扑面而来。
“真是……宏伟的生物。”我喃喃自语道。
这庞大的身躯简直就跟梦境一般。
但我能闻到它的气息，感受到它的热量，触碰到它鳞片坚硬的质感。
并不似蛇鳞般规整，而是像石头，像是飞溅之时又瞬间凝固的熔岩。
哦，颜色是暗白色的呢。
我将单手放下，那龙忽然将头颅后退，我看见男人用力扯了一下缰绳，才没有让那巨兽脱走。
“让魔女陛下见笑了。”他再次低头示意，然后退到皇帝身后的亭外。
那头巨龙，听话得简直真的就像他的小宠物一样！
这么看来，我之前还是没猜错的。
教皇国有狩龙骑士团，奥斯帝国有龙骑兵，还是有可以抗衡的理论的。
不过只看见一个是不是太少了？
“莉莉丝陛下，您似乎也对龙类有兴趣？”苏莱曼双手搭在地图上。
“一点点吧。”我翻过自己的指尖。
看着指腹上似乎留下一层暗白色的灰，但也许并没有……
我摇摇头，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关于两国边境界定的问题，我依旧保有了原本普灵城在教国内的全部辖地。
至于与奥斯帝国的纷争领土——这部分其实是自教国遗留下来的问题——则暂时是搁置争议，按实控区进行管理，原则上共同开发。
感觉我是亏了。
“那莉莉丝陛下，有意向将领土向西、或者向南扩展到黑森林的领域吗？”
苏莱曼旁敲侧击指尖滑过诺维兰湾。
“看他的手，他在暗示你。”希娅拆穿苏莱曼的把戏。
好像……是在示意出海口？
不过我已经受了不少的劝告，冒然开辟森林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况且现在教国的威胁还是燃眉之急。
“没有计划。”我断然说道。
况且我也没必要，被他打听我国的内政不是？
苏莱曼点了点头，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再费口舌。
“皇帝，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指尖捏着包金边的荷叶碟轻轻拉扯。
“我曾听闻教会魔术与贵国魔术都有阶位，但我的国内并没有多少魔术师，所以能请你为我讲一下吗？”
虽然我觉得这么问有点丢脸，但我就一口咬定我的“魔术”无师自通，他们也找不到破绽。
因为放眼大陆，也确实没有“魔术师”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了。
皇帝点了点头，他喝了口水，为我介绍起如今帝国的魔术阶位体系。
比我想象的稍微复杂一些。
关于魔术，我个人自然是十分厌恶的，因为其“生物性”本质的诡异。
而且一点也不浪漫、一点也不异世界！
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要做到知己知彼。
苏莱曼已经在为我介绍……
魔术的阶位，泛指魔术的复杂程度。
但在存粹的破坏性魔法中，阶位则用以指代其破坏力。
从“第一阶位”到“第七阶位”，难度和破坏力逐级提升，这是通常在战场或者别的地方能够看到的领域。
与我想象的不同，能够达到三阶，便足以自称“人群当中的天才”；若是能自如地使用五阶魔术，换在教国，高低能混来个“贤者”的头衔……
七阶魔术就是个体的极限，九阶魔术则是人类这一物种的极限。
而在此之上的魔法，以第十阶位开始，统称“超位魔法”。
取其意也就是已经超越人类极限的意思，当然在更多时候，“超位”这一名词直接指代第十位阶的魔术本身。
毕竟在此之上的存在，在人类有历史记录的漫漫长河中也屈指可数，值得为其每一个都取一个能够记住的独特名字。
当然，实质上每一个阶位都有自己的名字，从低到高分别是：
一阶“士阶”，二阶“枪阶”，三阶“战车阶位”，四阶“执律阶位”，五阶“殿堂阶位”，六阶“领主阶位”，七阶“君主阶位”，八阶“圣贤阶位”，以及九阶的“帝王阶”、或者称为“使徒阶位”……
再比如将第十阶位魔术称为“超位魔法”，位列“天灾阶”；将第十一阶位魔术称为“禁咒”，位列“审判阶”；将第十二阶位称为“启示录”，位列“毁灭阶”……
这些都是曾在人类记录里、或者传说中出现过的魔法。
就是后面几个非“人阶”的类型，大约是所谓“上古时期”与“神话时代”的故事了吧。
“实际上许多的高位战争魔法都是自杀性的，魔术师们既无法通过减少魔力量以期降低威力——那会使原本就脆弱的法阵无以为继、进而崩溃解体；又无法改变攻击方向与其庞大的杀伤半径——难以操控的巨量魔力产生的强大惯性，会将法阵嵌陷在最初的空间位置的深层……”
苏莱曼双手交叉，用一种深邃的眼光盯着我。
“所以无论这些魔术最开始的样式如何，最终都会因为施法者的死亡，而化为一场恐怖的魔术爆炸，变成存粹肆虐的魔术风暴。”
这世界可不比游戏，没有什么释术者保护，暴露在狂暴化的魔力流中，对身体的损害几乎是不可逆的。
以及我大概还了解到了——应该算猜想——虽然魔力没有重量，但在施术时被“狂暴化”以后，就会被赋予一个“相对惯性”。
说浅显一点，就是“改变其运动状态”需要强大的“外力”。
成型的法阵顽固到近乎烙刻进其所处的空间中，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某种“惯性”，总之想要移动应该是非常困难的。
这个猜想我还需要回头找个法师再问问。
但似乎又有些不好实现，因为我已经明令禁止辛西娅格帝国之内存在魔术师了。
虽然在最初的计划里，是准备有专门研究魔法的部门的。
但是我建立大学的计划被希娅阻挠掉了……
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呢。
最后，我想我也该聊聊苏莱曼皇帝感兴趣的、深度合作以及武器军售方面的问题了。
“这次教皇国的偷袭实在是可恶，我们可是同盟，还是要尽到同盟国的义务的。”
“为了巩固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也为莉莉丝陛下准备了相当丰厚的报酬。”
苏莱曼站起身，而我也在随后起来。
浅浅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