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向来是绝佳的燃料。
而魔术师的尸体，更是能如长明烛火一般，在雨中摇曳毅然烧至焦炭。
他们与那些凡人十字军、以及被PG-7VL破甲弹轰成碎屑的魔像，共同组成了提图斯第二道防线的奇景。
因为原本用以贯穿辛西娅格们防线的锋刃，此刻已经被拖慢至主力部队之后。
苏莱曼皇帝显然知道其中的原因。
在我抵达提图斯之后，才看到苏莱曼皇帝站在露天的一张长桌面前。
身旁十几个琉璃庭卫，维克和古龙兰斯，还有古龙爪下压着个刺客。
古龙伸开单翼，为皇帝和布满军事地图的长桌挡雨。
说真的，我很震惊。
奥斯帝国的一方，苏莱曼皇帝同样蓄谋已久，有所准备。
包围圈与反包围圈，在苏莱曼对我的解释中已然成形。
现在回想起来，我刚在路上碰到的“黑石法师”扎拉瑞斯，很可能就是去传军令的。
虽然他们好像有龙，但似乎一直跟皇帝呆在一起……
计划很完美，但奥斯帝国军队的调度，比起辛西娅格们要相对更加“缓慢”。
如果我们不能在教皇国军队完成包围圈之前，成功达成反包围，那以着提图斯内空虚的兵力，估计我们就只剩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宰的份儿了。
唔……好像我才刚洗干净呢。
因为我偷跑去洗澡不在营帐，苏莱曼皇帝反而成了主要目标。
琉璃庭卫死了不少，这反倒使维克有了发动魔术的先决条件——尽量避免误伤。
魔术轰炸，兰斯吐息，凭借着人数优势和强大的火力，他们粉碎了刺客庭的斩首行动。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教会的暗杀兵团……
打破了我以往的认知。
我打算留宿的营帐，以及苏莱曼皇帝的营帐，连成一条直线被一路歼灭。
那沟壑的深度、以及凝固熔岩的质感，就像是用超科幻的激光炮扫出来的！
已经感觉到一阵儿头大了。
在我的左侧边、提图斯的西面，爆炸和枪声接连不断。
我所知道的，夏拉格尔已经硬接了数波攻击，我的军队驻扎在西，是帝国的迎敌面。
他们像是楔子，就钉在提图斯的迎敌面！
如顽石一般，赫然屹立！
茜里斯还在等我下达指令，而我对军事指挥其实一窍不通。
我只能求助希娅。
“你就听那个皇帝的吧……”
希娅也给不了什么建设性意见，毕竟战争的主动权都不在我的手上。
这让我感觉，我才是这场战争中，率先被踢出局的那个……
像是个局外人。
我不能再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向茜里斯下达指令，绝不容许教皇国的军队冲破防线。
奥斯帝国的一支骑兵卫队率先抵达提图斯，报告皇帝如今大军已经向着两翼延展，想要一举将这次袭击的教皇国军队包围全歼。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在中部的防线不能被打穿。
等等，苏莱曼皇帝要去前线，那提图斯不就没人了，那我还留着干嘛？！
不行，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提图斯目前留着的大多是不断收治的前线伤兵，成规模的建制已经全部前压战场了。
想来他能把近卫都拉去填线了，也是真的勇……勇气可嘉！
我肯定不能在这个时候犯怂！
“希娅，你还有啥毁灭性大杀器没？快点拿出来救救急呀！”
我从来没如此急切，希望希娅能给我个大惊喜。
“没了，只够给你造一枚烟花……”
希娅语气平静。
“或者你可以告诉皇帝，我这里还有原本计划卖给帝国的马克沁重机枪，我们能在提图斯组织新的防线。”
“一点都不可能的，我们没有退路可言！”我朝着希娅凶道。
这话我都不用问出口，就已经在我这里驳回了。
因为我的军队还在前面，我不可能抛下他们不管。
战马的数量是完全足够的，且不提补充入队的这支奥斯帝国骑兵，单是损失的琉璃庭卫就让马匹空出不少。
苏莱曼皇帝踏镫上马，而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跨上那匹琉璃庭卫为我牵来的马匹。
双手死命抓住缰绳。
但好在我们处于队伍的中间，也不会需要我如何指引。
倒不如说马其实是一种挺聪明的生物，不似游戏里某些机械僵硬的建模代码，它们会自己避开障碍和跟随着前面的马匹。
芙兰卡和阿尔维娜一直在我的侧翼，而茜里斯的身形则已经超过我们，直奔战火纷飞的第一条战线过去。
提图斯的西北面有着丘陵地貌，所有的主防线都是围绕天然的地形建立的。
也正是因为地形复杂——苏莱曼皇帝同时给我解释了许多，教国刺客庭能够隐匿行踪、瞒天过海的手法——才使得我们对这边教皇国军队的出现，缺少最初的应对法。
不过此刻的战局，已经稍稍向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倾斜了。
漆黑的夜空中，“英雄”维克驾驭着古龙，自极高的天穹引来落雷！
翻滚的雷霆自穹顶轰鸣，同着古龙一起砸入敌阵。
我看到了军队左翼发出巨大的魔术闪光，但因为树木高度的阻挡，暂时也难以确定更多有用的信息。
沿着第二道防线的山地，大部分树木已经被夷平。
以辛西娅格主导着的混编军队，正在挖掘战壕和制造利于射击的空白带。
当然还有铁丝网之类阻挡步兵的工事。
我敢打赌，奥斯帝国的士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战术。
但第一防线的情况，也不容让那些将领们再有所迟疑——没有人有信心以着现有的兵力，阻挡住百倍于自己的敌军。
哪怕是初代的战争庭司过来，也不行！
这已经超出了“战术”可以弥补的范畴。
我沿着后线的高地战壕，架设全部的二十四架马克沁重机枪。
现在，该由我坐镇第二道防线了。
在那高远的山丘之上，我看到了远方轰然膨大的紫色火球！
腾然升起一瞬，直径近百米，而后缓慢消失在雨幕中。
魔力的燃烧依旧在空气中持续了足有数秒。
我不知道那又是什么极端的魔术，这场战争的发展真的让我始料未及……
但更多的，是无名的愤怒和不甘！
一条条情报送抵到我的耳旁：
传送法阵、魔像、阻挡视线的魔术、足以致盲的可怕闪光……
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轻而易举、调动物理宇宙之外的力量作弊；为什么他们再重的伤都能一个魔术轻易治好，而我的士兵却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为什么他们想出现在哪里，就可以传送出现在哪里；跨空间投送的大军，能明天就出现在我家门口，能堂而皇之进攻我们首脑级会议的场所？
我从未听闻过如此差距的不对称战争。
这场大雨，浇得我是透心清澈。
前线战报不断传来，我跟苏莱曼坐在一桌，琉璃庭的将军已经接手战地指挥。
当然，是以皇帝的名义。
我感受到全身的寒冷，湿透的衣服紧贴胸口，发丝沾染脸颊。
苏莱曼的军队正在完成合围，茜里斯在第一防线的辛西娅格们也已尽数撤出，接下来将会是奥斯帝国的主场……
一场盛世浩大的反包围正在进行中，胜利的天平倾向我们。
但我一颗悬着的心，却始终没有片刻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