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国算上后续投入的兵力，大约有数万的十字军；而帝国方面的四个军团，有不下二十万人。
这还且不算奥斯帝国境内，依然在从艾布雷菲尔领调集的有生力量。
数量上的优势，在围歼战中被奥斯帝国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这对于我来说，情况并没有值得庆祝的地方。
当我赶到战场的时候，夏拉格尔已经快要断绝了呼吸。
那是在一间临时撑起的单独帐篷里面，茜里斯在床边急切看着我，而床上的人此刻已经陷入深度昏迷。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重要的人……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再在我眼前发生第二次！
大魔术师扎拉瑞斯赶来的同时，即刻展开了维持生命的“静滞立场”。
数十道复杂精密的魔术环一圈圈缓慢地展开，我不确定他是否是对时间的流逝做出了干涉，但从直观上看来，夏拉格尔微薄的呼吸逐渐缓慢了。
这给了我时间。
止血纱布暂时压住伤口，我让茜里斯立刻去找适合血型的瓦伊凡过来，这些我都在战前做了准备，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两个记录基本信息的手刻铭牌。
当然，这个“手刻”是希娅刻的。
需要紧急输血，然后注射麻醉剂。
因为完全没有对“龙娘”这种幻想生物手术的先例，所以希娅在给药方面一直算死马当活马医。
当然，我来操刀，本来就已经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这种伤势在我这里，是必死的；单放在帝国这里，也是必死的。
但是在魔术加持下的现代医学，仍有希望。
我曾在《赤脚医生手册》里看到过，虽然手法全无，但也是知道一些基本生理知识的。
扎上口罩，我用双氧水消毒器械，合成橡胶的白手套拿起柳叶刀……
我安慰着自己，至少，她能死在我手上。
“第一步开胸，先处理受损的肺叶，那个就是，把伤口缝合。”
希娅在一旁做着指挥，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
柳叶刀和缝合针，这些希娅都有准备，最具生物亲和力、可自体吸收的高分子蛋白线，那些都是她早已料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备好的东西。
通过胸腔闭式引流，排出了胸腔内的积血和空气，肺部终于得以重新扩张。
而后处理断裂的肋骨和纵隔组织，这一部分的保护和固定，一直让手术从黎明持续到黄昏……
为我维持立场的魔术师都换了好几轮。
或许他们并不相信我能挽救回夏拉格尔的生命，也或许是希望，希望我就是那个帝国千百年来还在等待的那个奇迹。
钛板和金属丝固定断骨，希娅细致的指挥使我的误差降到了毫米级。
说真的，我已经尽力了，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就随她死了吧。
如此这般，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就这样想着，我缝好了最后一针。
脱下染红的手套，止血纱布堆成一堆，我眼前晕眩累瘫倒在地上。
神经紧绷如此之久，加之中途不带休息站了一天，我可能也有点撑不住了吧。
站在帐外的瓦伊凡，全都被茜里斯阻拦，他们的声音有些吵闹呢……
奇怪，刚才应该还听不见才对？
阿尔维娜和芙兰卡急忙赶来，她们的面容在我眼前逐渐变黑。
啊，这两只在手术时一直充当我的助手，她们在这种时候还是相当精细和可靠的。
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所以闭上了眼睛。
真希望醒来以后她们不要怪我呢……
啪唧！
我有时候真的想要骂希娅一顿！
我并没有如我料想的那样，直接昏迷过去——或者是我的身体已经如此了，但意识却清醒地掉进了希娅的图书馆。
希娅，与堆积如山的书，这是我第一眼所看到的。
足够填满几个书架的东西，都被她卸了出来。
“你累昏了。”希娅的说明简单明了。
坐在书堆一旁。
“那你就不能让我多歇一会儿，咱俩谁才是黑心老板啊？”
“你是黑色的。”
哈喵喵，原来是这么算的吗？
那要是这么算来，我也是先混成黑奴的啊！
“你还有多少抗生素啊？”我询问道。
搁现在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准，伤兵最主要的死亡原因无疑是伤口感染，这个不用想也能知道。
“所有的抗生素都是人工合成的，我们既没有提纯的青霉菌，也没有天然的头孢菌，所以进度极其缓慢。”希娅正视着我道。
“我都说了，你要是放开了医学研究，现在的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
我觉得希娅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不过是碍于此刻的局势，才没有跟我说出口。
她不服气似的微微侧过脸颊，但也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进行反驳。
我甚至都能知道她反驳的理由，什么生物战剂啊、化学药物啦、失控泄露呀……随便一个单拎出来，都是现在的我们无法承受的。
考虑到这边原住民的“安全意识”水准，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她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
我们现在面临的损失同样惨重。
虽然要死的有那条大胖龙，现在回想起来，也死不足惜。
“你坐好了，把腿伸出来。”
我对着希娅掐起小蛮腰，用着发号施令的语调。
然后靠在一旁，枕在她腿上。
我发现她的本质可能是只“三无”，但是又跟在我脑壳里那只“腹黑大姐头”不太一样。
但总之她很包容我，几乎纵容我对她做的任何事……
除了涩涩。
“止血药品和抗感染，也要留意。”希娅并不看我，只是自顾自说着一些。
“伤口记得及时换药，不然可能留下后遗症，会前功尽弃的。”
“希娅你……对龙龙也挺关心的嘛。”我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得到瓦伊凡们的忠诚，是值得的。”
她这样说着，我看向她的脸颊，但不好意思说被她胸前的布料阻挡住了视线。
比起我的要丰满那么一丢丢吧，也不算很大。
她的指甲是半透明的乳白色，锋利而尖锐，倒是给我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象。
“我发现了，辛西娅格的本质就是能戈善武……”我重新转过头，“素质不详，但是心地善良。”
视线沿着她合拢的双腿，白丝包裹的小腿伸得笔直。
“这是你的结论？”
“嗯。”
右手很自然就攀了上去，而且在上面抓了抓。
肉质还是蛮紧实的！
“他们要死了的话，你能捕获他们的灵魂吗？”我忽然问道。
“他们死了的话，我能捕获他们的灵魂。”她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换成了肯定句。
“而且不需要直接接触，能够干涉的范围也更广。”
像是精细的“摄取”需要“微操”，但粗暴地“掠夺”那些“无主的灵魂”，相比之下就简单了许多。
“我先姑且问一句，你是不会竭泽而渔、或者发动毫无意义的战争吧？”
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之类的，这种理由……
其实自一开始在伊斯特教国核爆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个问题。
或者在我一直的潜意识中，是认为她是和平主义者吧。
“如果争端可以避免，那么我可以保持沉默。”
“但如果战争是必要的……”她抚摸着我的发丝，留下沉默的空白。
“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我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