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着灰蓝,雨水落下了最后一滴,却仿佛还没洗净战火燃烧的灰烬。
这是提图斯战役结束后的第三天。
战后医院的临时营帐。
我应当敬佩,造物主真的是……在捏出如此有品味的物种的同时,还赋予了他们逆了天的顽强的生命力。
如此开胸动骨的大手术,我们连台制氧机都没有,都硬是给人救回来了。
说的就是夏拉格尔,她这恐怖的生理耐受……
我都得重新评估瓦伊凡种族的定位了!
血厚攻高、横绝战场的“无畏战士”,帝皇的天使、迷你高达“阿斯塔特”,亦或是盟军某个生食头盔、杀穿雅利安黑科技的“抗德奇侠”!
想到的东西越来越离谱。
我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为他们再单开一个“斩首行动”的部队了。
哦,但总之夏拉格尔还是救回来了,也总算让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也总算让我稍有欣慰……
“你知道么,我一个那么讨厌血的人,在你的手术台上,摆弄你的内脏站了一天……”
我坐在夏拉格尔床边,黑色曲角的龙少女此刻已经醒了。
“嘿嘿,那我的身体里面,会不会很温暖?”
猫猫拳悬到夏拉格尔头顶。
“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敲着脑袋一词一爆栗,反正夏拉格尔现在反抗不来,那我必须得要变本加厉呀!
我可是相当记仇的一个人呢。
“以前夏天穿太少是我的错。”敲敲夏拉格尔的脑壳。
“还有,以后不许再临阵换将,不许再换!”
说一下,就给夏拉格尔弹一个脑瓜崩。
看她的表情,这样应该更疼。
我的手指头倒是弹得挺疼。
至于夏拉格尔的伤势,现在能最直接看到的,是在脸上的那段。
眼睛没事,但是自眉骨上方、到右脸的颧骨部,留下了一条不短的伤疤。
当然,更严重的伤还是身体。
之前扎拉瑞斯告诉我,在缝合好之后就已经可以使用治愈魔术了;但是夏拉格尔目前的生理状态,可能还需要再缓一缓。
短时间内进行太多步骤,纵使是生理耐受力极佳,也终究是有极限的。
治愈魔术,其实对伤者本身的损耗也很大。
在她稍稍恢复精力之前,就由我来照顾她。
人是今早才醒,我喂了些粥,她姑且还是有一些胃口……
其实胃口还不错,但由于药物还有手术的原因,我也不太敢让她吃太多。
“我昏迷的时间,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对啊,给你擦身换药、端水送尿,都是我干的。”
恶趣味的报复也有,比如滞留的导尿管,我就用的标号里最粗的那种。
她在我插进去的时候,还无意识地本能呻吟了一下。
得亏着没有录音机,不然我一定给她录下来……
然后每天在她床头循环播放一百遍!
“你的小狐狸呢?”夏拉格尔闭上眼睛。
“她可是好好做了战地医疗的功课,现在还在临时医院呢。”我趴在她的床边。
“而且小狐狸讨厌你,要是知道你醒了,才不会过来呢。”
右手食指玩弄着夏拉格尔德的尖耳朵。
有点像奇幻作品里的精灵耳朵。
我也说不上来好不好看,可能尖锐形状的耳廓,更有利于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的集音效果?
不过有一点让我没想到的是,夏拉格尔被“摄取”的灵魂外晕,现在都已经基本恢复了。
这算是什么,苏莱曼所说的“灵魂魔术师”的潜质?
她在我身上种出来的“小草莓”,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诶!
虽然现在有更多的、赶路的时候不小心的磕碰就是了……
不过“燃烧自身灵魂用以释放魔术”的这种表述实在是诡异,如果灵魂是柴火,那是不是还需要个东西引燃“柴薪”?
什么薪王再世,葛温转生!
那献祭生命、降临血神什么的,也瞬间变得合理了起来。
喵,怎么感觉氛围变得那么恐怖了!
拍拍脑壳,丢掉这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应该找个更适合的话题。
我的尾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打了个圈儿。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那天晚上,要挑在那天晚上过来?”
我用一种清澈的眼神看着她,希望至少让那时的我死得瞑目一些。
“我来了,我征服,我喜欢比我强大的女人。”夏拉格尔说道。
什么凯撒亲临,立志是要征服每一块处女地是吗?!
“坏家伙。”我用力敲过她的脑袋。
希娅前天也敲过我,你俩都长了角,我要在你身上都敲回来!
夏拉格尔露出一点微笑,这让我有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明明就是强迫我做的,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那以后要是出来一个、比我还厉害的人,你会不会临阵倒戈?”
我鼓起脸颊,赌气似的将脸侧向一边。
“要是比你漂亮,那我会考虑……”
“你……!”
在我快要被气到的前一秒,夏拉格尔轻轻扣住了我按在床边的手背。
她的手好大、好温暖,轻易就将我的手握在掌心。
“莉莉丝陛下,我答应过要效忠于您的,我的誓言当然不是耳旁风。”
逗弄我的玩笑也到此为止。
智者不入爱河,至少她是智者,目前为止。
但她最好一直都是!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瓦伊凡们的首领并不是我。”夏拉格尔说道。
“大家都是这么来的,没有谁是天生的领袖。”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但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家伙想上我……”
哈喵喵,你刚才说什么?
“所以我把他杀了。”
我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有些呆滞地处理着耳朵接收到的信息。
我大约是知道,瓦伊凡们的寿命是比较漫长的。
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呀,大姐!
而且你这是威胁我不配合,就要噶掉我的意思吗?
“弑君者”这种称号,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吧?
但我最终只是轻轻抱住她。
“苦命的孩子……”我喃喃道。
不知道是在说谁,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她。
帐外的辛西娅格们,已经将数量众多的残损武器,全部拆解堆积到一起。
鲜血滋养沃土,黑色的焦土连绵荒芜。
有琉璃庭的护卫前来,他们围绕的公主,手中拿着一支猩红颜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