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院外的声音渐近,游悠也连忙整理自己的衣着,怕给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多时,一大群人从别院的西门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都是女子,穿着夏国的官服,夏国开国女帝要求官服必须贴身展现百官身材,这一传统延续至今。
为首的女子看起来大概有四十多岁,在黑色的发丝中能看到不少白发,穿着大夏的贴身官服,紧致有型的柳腰被下身的长腿支撑,显得挺拔如松。动作不紧不慢,显然早起并没有影响这位大官的精气神。
这时,换了一身官服的管事也从屋子里出来,快步走到那位官员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尚书大人。”
眼前的人正是礼部尚书宋桂丹,现已过花甲之年,因为星能的缘故,才不显得特别衰老。
“考核的相关事宜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时候一到就可以开始了。”
宋桂丹点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办事能力还是清楚的。又问她:“院里站着人的是哪里来的?”
和月婷解释道:“这是春街上花青楼来的小郎君,我提前带过来了。”
宋尚书也不再多问,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和月婷,心里也明白大概怎么回事了。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对和月婷说:“既然都有人来了,那就提前开始吧。”说完,带着身后的官员进了北边的迎春楼。
和月婷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吩咐下人行动起来。
今天的活,可不能出差错。
游悠他们站的远,自然听不清和月婷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官员都上了楼去,接着整个院子里就忙碌了起来。
自从他们进来后就关闭的小南门也重新打开,门外嘈杂的声音顿时传入了院内,在官吏的检查下,逐渐有男子进入到迎春院内,不多时,迎春院里已经不复清早的冷清。
游悠他们身后不一会儿就站了一条长龙,接着,一个下仆打扮的男人就领着他们出了院子。在院子外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一片平整的草场。
草场的中心地带摆放着很多木桌,每张桌子后都坐着两人,木桌有序的从东向西排成两排,唯独尽头搭起一顶帐篷。
游悠回过头去,果不其然就是刚刚看到的迎春楼,官员们此时估计正在上面看吧?
游悠看着眼前方形的草场,强烈的既视感让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奇怪的话来。
“花府要开运动会选人吗?接下来是不是会有人喊:接下来入场的是花青楼方队,他们迈着……”
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怪话从脑子里赶出去,接下来可不能走神,要不被医师们鉴定一个痴呆儿,那还有地方去吗?就算长的再美,也没有地方要个痴呆美人吧?
他们这一队有四十个人,游悠排在队首,自然轮他身先士卒了。虽然对眼前的场景有些微妙的抗拒,但是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没有慌张。
坐在第一张桌子前,面前的医师从桌下拿出一张纸,一边问一边记录:
“姓名?”
“游悠。游鱼的游,悠闲的悠”
性别和年龄没有问,但是在性别一栏写了男,年龄栏空着没有填。
“哪里来的?”
“记事起就在孤独院长大,后来在了花青楼待了五年。”
医师在“籍贯”这一栏填写:孤独院(长丰七年)——花青楼(长丰十二年)
“知道你母亲是谁吗?有兄弟姐妹吗?”
“不知道。没有。”
亲属关系:无
“张嘴。”
游悠张开嘴巴,发出“啊……”的声音。医师仔细看了看,示意他可以闭嘴了。拿起放在桌子上三枚印章中最左边的一个,在报告的最下方盖了下去。
然后也没有让游悠拿着报告,直接把报告给了下一个桌子后坐着的医师。
挥挥手让游悠起身,嘴里喊:“下一个!”就又开始了问询流程。
第二张桌子前坐着的竟然是一位男子,他温婉的看向游悠,看着他问道:“知道自己多大吗?”
游悠也观察着这个温柔的男医师,轻轻摇头说:“不知道确切的年龄,大人们说我大概12岁。”
这个男医师点点头,轻柔的说:“到我身边来。”
游悠起身站到他身旁,他伸出手从脖颈处开始,一寸寸摸完了脊椎。就在报告上年龄的那一栏写:12。
然后也直接把报告传给了第三桌,对游悠微笑一下着说:“去下一项吧。”
游悠走向下一桌,测完后同样没有给他报告。由于他是第一个来的,不需要等待,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测试。
不同于之前的测试都在露天的环境里进行,最后一个测试点搭了一个帐篷,游悠掀开帐帘进去,看到坐主位的不是一个医师,而是一个……穿着大夏官服的武官?
怎么这里会有武官?考核不应该是由礼部负责的吗?没听说过花男还要服兵役啊?
游悠小鹿般的眼眸里闪过大大的疑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什么才能避免被送上战场的命运。
“完了,这下要去军班了。常听柳妈妈说那里是对花男来说最悲惨的命运,没想到我就是那个倒霉蛋。老天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么认真测试了!呜呜~”
可怜游悠还以为是他测试的太过认真,要被发配到军班里去了,不然怎么解释从他进来后考官就一直在看着他的报告一言不发呢?
不过幸运的是,让体力优秀的男人进军队并不是女尊世界的思维,考核官一言不发是因为别的原因。
终于,姬海芸回过神来,看着游悠站在门口抿着小嘴,才发现自己走了神。
“咳,游悠。”
“到!”
姬海芸啼笑皆非的注视着眼前的小郎君,对他说:“你不要紧张,我问你几个问题。”
“好……好的……”
“哈哈哈~”姬海芸没忍住笑了出来,如果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那么此时的游悠好似要英勇就义般的神情,就充满了喜剧色彩。
姬海芸的笑声将游悠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回现实,游悠这才有空打量眼前这位女武官。
夏朝的官服都很贴身,据说是为了一眼看出鱼肉百姓的无能官吏,这个说法现在已经不可考究,但是规矩却很好的流传下来。
姬海芸穿着的是武官官服,与宋尚书的文官官服相比,没有了下摆和束腰,肩部的衣角更加立体。挺直的腰部更能凸显胸前的饱满,虽然被官服包裹着,没有露出肌肤,但是那青春热烈的气息却无法遮掩。
夏朝的官帽在重要场合外并不需要时刻戴着,姬海芸为了束发方便,不训练的时候都会将她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挽在官帽里。随着她的笑声,几缕秀发落在眼前,在姬海芸笑够之后,随手把头发抹在耳后,招招手,示意游悠过来。
“来,小郎君,过来。”
游悠走到她面前,近距离观察才发现眼前的考官好年轻,有没有二十岁还是个未知数。
“把手放到桌子上,想一些高兴的事情。”
姬海芸从桌上拿起一双薄如蝉翼的白色手套戴在手上,双手握住游悠白皙修长的手。
“高兴的事情?”游悠疑惑的眨眨眼睛,不知道眼前考官的意思到底是什么。难不成是考验他的表演天赋?
游悠快速的回忆着,突然好像听到两个穿着大胆的男子不知廉耻的放声大笑,一个中年美男愤怒的质问他们为什么笑,其中一人回答: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想到那两位男子想忍却忍不住的表情,游悠用手背遮着嘴微微低头笑了起来,上扬的嘴角逃出素手的遮掩,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姬海芸看着游悠的笑颜,只感觉有一根羽毛轻轻的扫弄着自己的心尖,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可脑海里已经崩断了弦,要干的正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游悠笑了一会儿,手还被考官握着,他抬眼看着姬海芸,心里一阵紧张。
怎么她颜色这么严肃,眼神好可怕啊,该不会我的表演不合格吧?还是我笑的太放肆让考官讨厌了?她怎么不说话啊?
游悠动了动手指,想要逃离这个看着青春靓丽却压迫感十足的考官,可是那双手握的实在是紧,抽出来的动作反而变成了用手指勾了勾姬海芸的手心。
游悠只能出声问:“考官,我表演不够好吗?”
姬海芸严肃的看着他,说:“你在想一些生气的事情。”双手像是火炉一样,又热又湿,紧紧的抓着游悠的柔荑,似乎是对他刚刚的表现很不满意。
考官蹙起的眉头让游悠不敢多想,急中生智的他立马想起来早上见到白苏婉时的冲突,给他起外号公猴子真是太可恶了!游悠在柳宇华的教育下一直以礼貌优雅的标准要求自己,对于这种外号讨厌的很。
想着想着,游悠咬着银牙鼓起脸颊来,正在气头上的时候,突然感觉一股炙热的暖流沿着自己的手腕从手臂蜿蜒而上,一路穿过胸口,在经过小腹的时候,却突然消失不见。就好像被身体吸收了一样,不再被控制,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受到惊吓的游悠看着眼前神色遗憾的考官,几经犹豫还是弱弱的问出了声:“考官,我通过了吗?”
其实游悠真的想知道的是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旁敲侧击。
姬海芸英气十足的俏脸上掩藏不住遗憾,叹了口气说:
“本来也没什么通不通过的,只是还以为你这么优秀的体能能有不同呢。看来还是白高兴一场。”
姬海芸,拿出一枚印章盖在了游悠的报告上,但是什么都没写,把报告交给了游悠。
“好了,小郎君出去等着吧,一会儿跟着人去艺测吧。”
就在游悠接过报告,行了一礼要出帐时,考官突然说:
“我叫姬海芸,你在花青楼学了些什么?”
在姬海芸看来,这个叫游悠的花男一定会留在花府,没来由的信任让敏感的游悠感到疑惑。
但他还是回头不卑不亢的回答:“回大人,我师从柳宇华,学的是琴艺。”说完又行了一礼,掀开帐帘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姬海芸坐在桌前,摘下手套放入贴身口袋,摩挲着手掌,喃喃道:“游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