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箭头汇聚在拐角的胡同里,尽头就是通往室内的通道。没想到从室外回来的门进来离车站这么近。
这边用的是老式的电车,听说今年后这些电车要被淘汰,西部也要用上其他地方一样的城轨。
“那个旅行者蛮有意思的,而且很出名。”
他对那位在年河偶遇的外地人很感兴趣,这个话题又被当作主语搬了出来。
“在杂志界很出名?”
“在世界很知名。”
“是嘛 ,你还碰上大人物了,他叫什么名字。”
“他没说,不过他让我叫他鹦鹉先生。”
“鹦鹉先生?真的很出名吗?”
我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所谓的世界闻名必定是他夸大措辞,他常这样干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就连鹦鹉先生估计也是他在网上了解到的消息。
“真的很出名!这次绝对没有夸张。”
九点的时刻,室内轨道站台上连一盏灯都不开,过了二十分钟后,电车才拉着两条细长黑影向我们驶过来。
电车里面是会开灯的,即使没有坐人。
室内十分干燥,归功于这座城市的通风系统,楼与楼之间穿插着数十条通道,一切日常人不会有机会走到室外,暴雨都市不曾有晴天,这是一座由高楼组装成的室内城市,电车上的玻璃等不来雨痕。
室内轨道是免费的,暴雨带来大量的水力冲转着工业区的发电机,电站供应着这座庞然大物日夜不断的运作,即使如此,电量还有冗余,而站台却只在五时到八时二十分这段时间会开灯。这也是电车最密集的时段,上百辆电车拉着人从西边运往中部。这辆电车要从中部换乘才能到东部去。
我坐在座位上,他等不及要开始他第二轮演讲了。
“你之前有看过新闻吗?”
新闻肯定是看过的,因此,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时间。
“之前很出名的那个歌手,米卡还记得吧。”
“那绝对记得。”
很热门的女歌手,这位是真的世界闻名。
“她刚宣布结婚,然后就遇害了。”
“几个强盗跑到她家里抢劫然后把他们夫妻俩杀害了,分别倒在自家的厨房和卫生间。”
我们都喜欢芙兰洛·米卡的歌,这位来自蓝湖的歌手,几乎征服了暴雨都市三分之二的人口,用她那令人舒缓惬意的嗓声和清纯的样貌。
“连三十岁都还没到,”这是个令齿轮短暂卡壳的大新闻,她在收到这群素未谋面的歌迷的祝福后,像是个未燃尽的鞭炮在别人放下戒备时忽然炸裂。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遗憾总是伴随着将要踏上顶峰的天才。
英年早逝,他的声音忽而放低,同临终的病人嘱托时一样,一句话带着一声叹息,怀恋着她的光辉事迹。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他回归正题。
“关于米卡遇害这件事情,当时就是鹦鹉先生在调查。”
“啊?”这回终于轮到我惊叹了,很多事情的细节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触及不到,愤恨是容易消散的,印象不再更新就会随着时间丢失。
“这件事情被证实后我就没有再关注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有说到和鹦鹉先生相关的事情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奇占满了我的内心。
“是吧,有意思吧!”
我终于作出感兴趣的模样,促使他漏出得意的笑容。但他不会吊人胃口,值得一谈的东西一刻也不愿意等待。
他一直需要一个听众。
从他的口中我得知了关于米卡小姐一些新闻里没有提到的事情,以及一些令人墙头生草的谣言被证伪,鹦鹉先生是她的朋友,本身是一名侦探,在此案后也不再接新的案子了,现在是名杂志作者。
两年前,鹦鹉先生收到了来自米卡小姐的结婚请柬,那时候他和他的助理刚刚结束在西半里的事务,本想去一趟螺旋塔拜访一下老朋友,再稍微闲逛一下才回蓝湖。
助理弄错了婚礼举办时间,导致他们在结束事务后连忙赶回蓝湖。
等他们提前回到了蓝湖,重新确认了日期后,米卡小姐邀请他们次日到府上做客。不幸的是,这个决定使他们成为了凶案现场的第一见证人。
同时也是嫌疑人。
他们的嫌疑很快被解除,调取监控后发现真正的凶手已经乘坐雪国列车跑了。
警察等人在下午赶过去,但跨境列车次数不多,稍微耽搁了时间,在他们抵达的时候,凶手已经隐藏起来了。无奈下警察们求助于鹦鹉先生。
鹦鹉先生也在安慰好助理的情绪后收拾东西出发。
“不幸的是,他们错过了晚班车只能够等次日的列车。”
他在故事一半的地方停了下来,或许是说累了,或许是车到站了,或许是很现实的问题插入。回到了中部的列车中枢,这不像是西部的老城轨一般刷卡就能进站,还需要验证乘车人的身份。
“接下来怎么办?”
毫无疑问,我们学生的身份在这个地方不能通行,硬要走的话很快就会被数据网拦住。
“我有办法,”他拉着我走向一个较少人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的正面前亮着“贵宾休息区”的发光牌匾,下面是二分的滚动屏,一边推销他的“贵宾特权”和“贵宾卡”,另外一边是列车的发车时间。
“我们要走贵宾通道吗?”
“是的,”稍微停顿下后,他觉得并不准确,补充道:“我们是要通过贵宾通道,但不是通过正规的方法。”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期待的是该如何绕开检查。
“有时候贵宾的特权多了,难免会有些漏洞,这时候我们就只需要摸到最低的门槛。”
他把贵宾卡从屏幕中拿出来了……
“从家里拿的,我爸经常会用,他的比较难拿,但现在不是什么都流行电子化嘛,实体卡就被放在一边被我拿过来用了。”
“不是还要识别人脸吗?”
“如果他能分辨出照片还是真人,那时再说吧。”
看来他已经试过无数轮。
离检票进站还有五分钟,在第一次和规矩作对的时候,我总是会紧张,他想要在这极短时间里,继续讲他刚刚没结束的话题。
“上车再说,”我制止了他的演讲,现在莫名地有些恐惧,不仅仅是对于离日常越来越远的路线感到手足无措,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东部,列车,年河对我来说都是些新鲜事物;我们最后会去到哪里,且完全无法预测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