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站的流程意外的顺利，得益于我们的身高和未认真打理的外貌，安检人员并没有察觉异常；得益于朋友预先准备的照片足够清晰，闸机也没有为难我们，它也不会判断我的身材是不是女人。
列车已经在站台旁边静候，我们的车厢就在闸机前方不远处。
头等舱，也是商务座，每人一个小隔间，座椅是自动化沙发，右手是调节伸缩的按钮，旁边贴着个小桌板，左手是一堆充电插口。我的位置在走廊尽头右边，朋友在我的对侧。
隔板的存在让这里不方便说话，上车的清一色是四处奔忙的中年人，这里有点像挑剔老板的咖啡厅，硬要求比学校图书馆还要安静。
我们选择餐车，餐车上没人，位置多，我们来的早，乘务员在我们坐下一会后才走进餐车。随后有几个分不清座位的老年人经过，乘务员又和他们离开这里。
“说到哪了？”他问我。
“说到他们去了雪国。”
“哦。”
紧接着的是片刻沉默，一个完整故事被无理切开，任谁都需要重新整理逻辑。
相对的，我放松下来，列车关上车门，由缓向急让窗户较平稳位移，上面的雨线向着列车反方向流动，随着对向列车驶来，微显急促。
列车搭着固定的乘客们直到下一个站点。
“鹦鹉先生他们次日早晨抵达了雪国,在西部边界的一家有名的温泉旅馆暂歇。”
他接着说道:“亳无疑问的是凶手从这个地方闯进雪国。”
旅馆所处在一个小村庄里,只在进出口的位置安装了摄像头。警察们只能确定他们没有从村子出口出去,至于会不会翻墙离开了什么的一概不知。
“把这里的人全部问一遍不就行了,”我提出了疑问。
“当然可以,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小村庄不算大,但人流量可不少。”
“因为那个有名的旅馆?”
“不仅是这个，还有因为某个传闻过来的。”
“什么传闻？”
“水桥知道吗？”
“是那个著名的景点。”
“那个旅馆就在水桥旁边。”
“他们不是坐雪国列车过去的吗？”
“所谓雪国列车，更不如说是去雪国的列车，全程都在雨都东部借道，最后也是到达年河那边。”
“难道水桥就在年河里？”
“对！甚至年河站就在水桥旁边的楼里。我也是去过才知道。”
课本里应该有详细介绍过水桥，我应该是忽略了。
“在暴雨都市的外围有一个很出名的传闻……”
“是提灯少女？”我插嘴道。
“就是这个！”
“噢，这有什么关联吗？”
“水桥连着雨都和雪国，但是人不从这里经过，年河站出来有着一个通道，可以直接进到雪国的村子里。”
“因为水桥太小不能过太多人？”
“当然不是，我问你，提灯少女出现的条件是什么？”
“我记得是迷路吧。”
“大家都说是迷路，结果每一个经过这个传闻消失的人在几年后又重新回到了雨都，并且能够详细描述那个提灯少女如何带他去到一个很远的地方。”
“这么说来他们不是迷路？而是被带错路？”
“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说那位少女是带错路的话，另一个奇怪的点就来了。”
“什么奇怪的点？”
“那位少女最后带他们到的地方恰恰是他们离开日常想要去的地方。比起原来的要去的地方，实际到达的显然更好。”
“这么说不是简单的被带错路了？”
“而且城市外围做了很多的指示箭头标着进去室内的通道，为防止人们迷路。”
“嗯，到处都是。”
“年河站的周围没有指示箭头，从雪国走过水桥进去雨都的人，最后会回到原点。”
“为什么？”
“其实很简单，这是条死路，往里面走四面八方都被围起来了，根本没有进到室内的通道。”
“所以这个地方这么多人的原因是有很多想证实这个传闻的外地人。”
“对的！那些人认为从这里走过去肯定就会迷路，实际上并不会。慕名而来的人，大多数都只是顺着另一条路回到原点了。”
“既然都是假的，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去呢？”
“那你肯定是没仔细看新闻。”
我肯定没仔细看新闻。
我想不通他所说的新闻是指所有人必须看到的新闻报道还是从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这地方新闻太多了，自从网络普及后一些近乎扭曲变态的琐碎——所谓“新闻”四面八方来。
奇闻异事也有资格被称为“新闻”。
肯定的指责反驳成本未免太大，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什么新闻？”
“你想，要是真的没有人在那里失踪，会有这个谣言出来吗？”
“现在的媒体不是很会包装吗？”
“确实，不过你先别质疑，还真的有人在里面迷路的，然后被带走，几年后意气风发地回到这里。”
“有这种事？”
“这是算好的，剩下大多数失踪的都是孩子，很多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啊？”
我发出不思议的惊叹。
“新闻里可是很多报道的。”
接着朋友突然意识到话题扯远了，又说回来:“所以首先，‘围城’是不可能的，客流量太大了。”
人多且杂，不能确定凶手是不是在这里，这不是什么上策。
“其次，出入口的监控只有他们进来的画面，但村子都是矮墙，翻墙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最好的方法还是询问当地居民或者这几天居住的旅客了。整个过程会如同街头采访一般，特别显眼，这就需要几个人守在村子四周，防止凶手还没离开村子却被惊动逃跑的情况。
“总之就是线索断了只能开始地毯式搜索……”
“也是呢，这又不是侦探小说一样在几个出场人物里找凶手。”
原本我只是作为一个听客，现在喉咙反倒干起来了。
“我有点渴，这里有什么喝的吗？”
“那里有水。”
他指了指柜台旁边的饮水机。
“你要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