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垣断壁上的蚀刻油画在火焰的炙烤下已经褪去颜色,只能从那依稀尚存的复杂线条去遐想这些巨作尚存时的震撼和颜色,但很可惜,这些都将化作灰烬和浊泥污尘混在一起。
“这里是?”
尤莫菲娅小心翼翼地在废墟里行走,黑色的火焰如同黑色的蛇在前方引路。
“人间曾经的乐园——伊甸,如你所见,现在依旧是乐园——失落伊甸。”
“恶魔”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确实如她所言,这里是火的乐园。
火海里每一刻都有建筑倒塌,一路走来,尤莫菲娅感觉自己似乎总有些幻听,狞笑声,哭喊声,哀嚎声……
悲凉,荒芜,令人窒息……
乐园中央的教堂是唯一还屹立在火海中没有倒塌的建筑,金色的高塔被烈火缠绕,火的绞绳在慢慢收紧,迟早会杀死反抗的教堂,而在教堂门前的十字架上,尤莫菲娅看到了她的女孩。
“艾琳恩!”
她跨越黑火,向十字架跑去,十字架上的女孩听到呼唤吃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向尤莫菲娅看过去。
黑火拂面,那转瞬即逝的画面仿佛错觉,艾琳恩看到面目狰狞的金甲骑士抓着金枪向她奔来,口中还大喊着“恶魔”。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
女孩挣扎地哭喊,十字架响应她的挣扎,火焰更加肆无忌惮地夺取她的血肉化作燃料,而黑火之蛇骤然蔓延,向着尤莫菲娅的脚踝抓去。
但黑火并没有咬住尤莫菲娅,猛然撞击在肌肤上激荡起一阵金色的波纹,而尤莫菲娅夜反应过来,停下身形往旁边躲闪。
而正在与黑火酣战的佐亚用手中的金枪劈灭一团黑火,下一刻他停下了动作,快步原路返回。
“艾琳恩!艾琳恩!我是尤莫菲娅啊!”
“恶魔啊!恶魔啊!你这该死的魔鬼!”
回应她的只有源源不断从火海中站起的黑色人影,和已经化作一团火球的十字架,尤莫菲娅没有办法,她的魔法在这里完全感应不到,借着身上的防护,她孤注一掷地向十字架奔去。
虽然有着金芒保护,但很显然这只是针对黑火的,对于最普通的火焰而言没有任何任何效果,这一点当尤莫菲娅的手触碰那火焰的时候被刺痛的灼烧所验证。
“唔!好痛。”
黑火扑到她背上,撕咬着金芒,环住腰肢扼住手腕,化作锁链缠绕着尤莫菲娅,拉着她后退。
“呼——呼——你这家伙,让我问问她啊啊啊!”
尤莫菲娅咬着牙挣扎出左手死死抓着女孩的脚踝,身体那几乎被撕裂的剧痛让她冷汗直冒。
不,不能放手!
“呜呜!放开我!不要伤害我!”
雪上加霜的是,艾琳恩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挣扎地用脚踢她的手臂,火焰也顺应艾琳恩的意志向尤莫菲娅包围。
尤莫菲娅抿着嘴唇,手却一刻不愿放松,她认命般闭上眼睛任由火扑咬,被火吞噬。
那抓着女孩脚踝的手,颤抖着松开一根手指,慢慢摩挲女孩的脚心。
“姐姐不要!好痒……诶?”
艾琳恩混乱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疑惑和迟疑,火焰一时间有些停滞,挣扎的幅度也小了很多……但很显然,这并不能唤醒杯被恶梦抓住的孩子…
——
“呼……呼咳咳!”
佐亚抹去嘴角的血丝,吃力地依靠着金枪勉强站着,他的身后,阿弗洛狄特已经完全陷入了火海,哪怕金光在其中闪烁也很快被更浓的黑烟遮蔽,如果尤莫菲娅在这里,她会觉得这与失乐园极其相似。
“喂,大叔,你所秉持的光明也不过就这样而已吗?”
“恶魔”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轻佻表情慢慢向佐亚走来。
金枪骤然横扫,数道金光迸发出,但却落入黑火中如入泥潭不知踪影。
“为什么要找上这孩子?为什么要伤害尤莫菲娅!”
骑士愤慨着,持着金枪立起,他的光很是黯淡了,血也从铠甲的焦黑处滴落。
“诶?因为她们看起来都很好吃啊?”
骑士无言,只是捂着胸前的太阳徽章。
“恶魔,你想看看什么是光明吗?”
“嗯哼,我在看着呢。”
恶魔饶有兴致地托腮看着那道垂死挣扎的光,她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光芒在以指数级变得愈加强烈,佐亚整个人都已经被光芒照耀,攀升的神圣气息隐约要突破黑火的压制,直到昂首。
面对如此强烈的光芒,恶魔的双眼流淌鲜血,但她却还是朝着那光芒仰着头,而出乎意料地是,佐亚高大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她身后。
他宽厚的臂膀将恶魔拥入怀中,她娇小的身子在佐亚怀里看上去随时都会被折断。
“这我倒是没想到,不过大叔,你怎么不杀了我呢?”
恶魔仰起天真的面庞看着佐亚复杂的双眼,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尤莫菲娅小姐好不容易才愿意做出改变,我绝对不允许你摧毁她们,伤害她们!”
骑士铿锵有声,炙热的光芒在他臂膀中散发,而恶魔愣了一下,随后凄厉的惨叫就在佐亚怀中爆发!
“放开啊混蛋!你自作主张地净化什么啊啊啊!”
黑炎抓住骑士,用尽全力焚烧撕扯他想要把恶魔救出来,可不管是血肉模糊的烧伤还是折断的骨头,骑士都没有放手,他为尤莫菲娅争取那一线机会。
失乐园里,那团黑火剧烈颤抖起来,飞速地消弭,而尤莫菲娅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冲出束缚,扑入火球。
“呜呜呜,不要伤害我!不要……唔唔!”
本来还在挣扎的女孩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太过突然她都忘记了挣扎,就任由尤莫菲娅挂在自己身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疲惫的眼眸,女孩心神颤动,唇吻相接,齿舌相触……
梦魇在退去,黑火在熄灭,火焰在二人懵懂情感的圣洁之光下失去了燃料也慢慢熄灭。
艾琳恩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银发少女,脸颊绯红,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别过头说什么。
但是。
十字架崩裂,尤莫菲娅和艾琳恩落下来,她们十指相扣尤莫菲娅把艾琳恩摁在地上,加深着持续着这个吻。
“小家伙,我抓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