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魔法阵列维持最大消耗运转，所有人抓紧身边牢固的东西，准备迎接冲击！”
震动感刚刚传来的那一刻，海姆达尔立刻摆脱了劫后余生的恍惚，马上开始下令，他自己也一手拎起艾琳恩，一手紧紧抓着中心护栏。
艾琳恩刚刚还沉浸在魔力在身体里循环往复的奇妙感觉，下一瞬就被拎了起来。
下意识地就要挣扎，但回过神来看到这样紧张的时刻立马抱紧了海姆达尔的手臂。
“呜——呜嗷——”
吼声自海底深处响起，充斥着愤怒和憎恨，震荡在所有人心里，那头神话故事里的魔兽，将再次在人们面前显露它的真身。
下一刻，艾琳恩觉得耳边的声音好像消失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白雾阻隔感官的时候，她张嘴想要对海姆达尔说些什么，可是明明能感到声带在震动，耳边却没有任何声音。
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不留情面地用力顶了一下，强烈的不适感让她痛苦地咬紧嘴唇。
失重感转瞬即逝，艾琳恩还紧闭着眼睛，却感觉到海姆达尔拍了拍她，好像是示意她睁开眼睛。
出于信任，害怕的艾琳恩还是将眼睛眯起了一条缝，然后很快就因为面前的画面瞪大了眼睛，口中下意识地发出惊叹。
冲天而起的海水不知道达到了怎样的高度，在舰队边缘冲出，形成一道泛着浪花的白色水幕一直飞到看不见的高度。
随后化作细密的雨丝滴落下来，完全驱散了雾气，面前的海域终于将它的全貌展现出来。
伴随着冲天的水幕现身的，还有那道山峦般庞大的身影，但凡是第一次见到它的人都会因为它的巨大无法抵抗地生出敬畏和恐惧。
仅仅只是一个眼睛就和一艘战舰差不多大，浓密的灰色羽毛遍布在它的双鳍、嘴唇、眼角和尾鳍上，这种奇特的构造为这野蛮的魔兽平添了一分神性和神秘感。
艾琳恩敏锐地看到巨鲸腹部的海水是暗红色的，并且还在不断扩散，看来是海姆达尔的计划成功了。
回头看了海姆达尔一眼，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结果他完全没看到，手中重新握着那把十字魔法剑，指向巨鲸愤恨的兽瞳。
士兵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了，魔法师们纷纷举起了手，一点不敢保留地往法阵中注入魔力，无数个颜色各异的璀璨的魔法光阵或大或小地在舰队里亮起。
“开火！”
“秩序的爆炎！”
“秩序的冷酷！”
“秩序的傲风！”
随着一声声魔法咒语念出，那些法阵凝聚出庞大的火球、冰锥又或是狂风等等，纷纷如离弦之箭飞出在巨鲸身上炸响。
“呜嗷——”
巨鲸怒吼着，庞大的双鳍挥动起来掀起滔天海啸抵挡魔法的轰击，一大一小两道道剑气却冲破了海啸落在巨鲸身上立刻爆出两道狰狞的伤口。
海姆达尔惊讶地看着手上的艾琳恩，后者神气地扬了扬手中的灰色魔法剑，海姆达尔才发现别在这边腰上的小刀不知什么时候被小家伙摸走了。
欣慰地笑了笑，海姆达尔也不再畏手畏脚，将艾琳恩放下，双手持剑直面在远方咆哮着翻滚掀起一波又一波海浪与漩涡的巨鲸，眼神里燃起了璀璨而坚定的光芒。
“来吧，很久没有像这样充沛战意地与人并肩作战了！”
巨鲸张开巨口，纯白色的气团在它口中汇聚，下一刻就喷涌而出朝着舰队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海姆达尔也高举剑，全身的魔力疯狂地涌动，长剑在瞬间拔高几乎和那海啸一样高的程度。
一剑挥下，凌厉而一往无前的剑气与气团相碰没有想象中的对抗，气团瞬间就溃散，还借着剑气的威势，迅速扩散蔓延开，立刻就将巨鲸的身形重新包裹在浓雾中。
魔法攻击落入雾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海姆达尔立刻抬起手示意士兵们停火。
雪上加霜的是，战场上明亮的光线迅速黯淡下来，艾琳恩抬起头看到了被小气团裹住的水晶。
在气团的攻击下，魔力大量流失，随着水晶破裂，光线彻底暗了下来，回到了黑暗的夜色中。
“怎么办？它好聪明，知道营造适合自己的战斗环境。”
艾琳恩冷汗直冒，颤抖着用脚踩了踩身旁的海姆达尔，后者的眼神也冷静了下来，转二十凝重。
“呜嗷——”
兽吼似乎是在嘲笑他们，在雾中悠扬地响起，海姆达尔眼疾手快再次挥动光剑，半空中的两个水球爆开，但没想到其中一个包裹着气团，瞬间扩散，浓雾立刻占据了那一片海域。
巨鲸在有意控制着让雾气向舰队靠近，但是海姆达尔又不能不挥剑，因为他无法确定究竟是攻击还是气团。
“可恶！”
海姆达尔焦急地再次挥剑，又是两个气团爆开，然后感觉到雾中又有攻击飞来，海姆达尔握紧了剑却没有斩下去。
结果这次是实打实的攻击，水球砸在一搜战舰上，几乎是瞬间就将战舰砸的粉碎，艾琳恩亲眼看到上面的士兵还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变成了一团团血雾。
这是艾琳恩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清醒面对死亡，艾琳恩感觉一阵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被海姆达尔及时拉住，他刚想回头呵斥艾琳恩让她不要发愣，但是话将要涌出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艾琳恩眼神慌张地祈求般望着他。
“那艘船，上面的所有人都，都！”
艾琳恩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哭腔和畏惧，急促地小口喘着气，手上的魔法剑都暗淡了许多。
直到这时候海姆达尔才意识到，她再怎么有天赋，魔力再怎么精纯，但她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面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打乱了阵脚。
见此，海姆达尔握紧了手中长剑，一把躲过艾琳恩手中的剑，将她拉到身后，魔力疯狂地咆哮着缠绕着两把剑，将白雾中袭来的每一个攻击斩灭，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在乎雾气的扩散了。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不要去看不要去听，接下来你只要干一件事，触发并且激活水晶里的魔法！”
海姆达尔挡在艾琳恩身前，两把剑都再魔力地灌注下伸长到几十米的长度，不停地挥剑，抗衡着巨鲸。
艾琳恩眼中仍然回放着那一幕，不仅如此，还有一些破碎的，一闪而过的地狱画面闪过，听到海姆达尔的催促，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手上沾血的画面不断破碎地闪过，定晴一看手臂仍旧白白净净曲线柔和，下一瞬又沾满鲜血，恍惚之下艾琳恩的手贴上了水晶。
几缕血色魔力涌入水晶，而在艾琳恩眼中，沾满血的手伸入看不清面容的身体胸膛之中，下一瞬又是微微发红的水晶在魔力的摧动下开始运转的画面。
手上什么都没有，很干净，啊！血！呜呜，好多血！不，是正常的，血，血啊！
海姆达尔并未发觉身后艾琳恩时而放松时而恐惧的神情，也没有看到水晶上蚀刻的花纹在血色魔力的扭曲下开始慢慢改变，被蚀刻上全新的花纹，花纹之繁复，与其先前埋在海床的水晶也相差无几。
而水晶像是变软了一样，艾琳恩呆愣着，一步步走入水晶中，成为水晶的中心，无数血色从她身上迸发，水晶的重新蚀刻在瞬息之间完成了，艾琳恩慢慢抬过头看向了巨鲸。
“那是，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