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下最锋利的剑。
那是世间最无情的刀。
那是所有人在梦中都不敢直面的对象。
那是……
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上撒下,一道雷声轰鸣而起,在远处的天空划开一道狰狞的伤疤,阴沉的云层仿佛自天上塌陷下来,要掩埋了下方的地面。
巨大而又恢宏的圆形广场上,一环高过一环的看台包裹了周围,上面众人的目光有的愤慨,有的不解,更多是茫然和幸灾乐祸,他们的眼神都集中在一处。
“旭阳,你藐视众人,孤僻自傲,早就该落个如此下场。”
“你早些年仗着境界高深欺负我们兄弟,今日又会是何等场面!”
“你弑我亲师,如同啖我血肉,如今被捕,可谓是天道轮回,去阴曹地府和他们赎罪吧!”
在看台下面,广场的最中间,四根雕刻着各种猛兽浮雕的石柱矗立在那类似于演武擂台的边角。
在那石柱的里侧,各有两条寒光凛凛的锁链从上面延伸下来,然后悉数捆在男子身上。
他低垂着头,两条胳膊被压在肩后,算是俊俏的脸上尽是淡然,完全无视周围的情景,就如同一具早已安眠的亡者。
那是天下无人望其项背的第一,是最强的杀手。
那底下是刑台,是将死之人的丧魂处。
随着嘈杂声音的渐渐平息,众人的神情肃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时辰差不多要到了。
也正是这是,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手臂平举在胸前。
他的手心紧握住一把匕首,整个身子笼罩在黑袍下面,做出蓄势预斩的动作,尽量让刀沐浴在这雨中。
寒光从锋刃反射出来,摔碎的雨珠沿着刀身滑下,流经寒光最终汇聚在最尖端,仿佛将所有的锐利集中在这一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这道身影上,伴随着他如同朝圣的步履,恍然之间,就已经来到男子身前。
“旭竹,你残害同门,违背宗门诫训,今将你捆在刑台受戮,可知罪?”
被叫到名字的男子抬起头,看向面前举着匕首的处刑者,沉寂许久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
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虽然面前这人带着兜帽,完全遮挡了面部,但从这独特的声音,还有帮派白纸黑字的法规就可以确认。
他就是自己的师傅。
被自己视作再生父母的救命恩人。
想到最初恩师救下自己的一幕,旭竹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又低下头,满是悲凉又坚定的说道,
“旭竹,...认罪!”
“……”
沉默片刻,恩师高举手中匕首,厉声吼道,
“残害同门,违背戒训,你可知要受何等责罚!”
“引罪孽入身,万世受咒刑!”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出法规中都算的上严苛,可怖的刑罚。
话音未落,旭竹便感觉寒光闪过,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右眼,伤口不深,从眉毛到眼眶下面不足三寸,连眼珠都未伤及。
接着双臂一松,吊起他胳膊的两条锁链已然断裂,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处刑人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那句回荡在他耳边的声音。
“你好自为之。”
行刺杀之事,本不就是良善之徒,更不用说与半数以上杀手都有关系的门派,更是到了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步。
摸了摸右眼,旭竹回想起师父最开始讲刑台时的事。
……
“师父,斗胆请问世上最严苛的责罚是什么?”
“你平日无事,关心这些作甚?”
“只是觉得日后游历世间,难免碰上些为难的处境,倘若寻的一两个逼供的手段,形势处境要会好上很多。”
“你所言不无道理...,那你觉得何等刑法称得上最严苛?”
“听说火刑似乎相当厉害?”
“对付意志薄弱之人自然可以,但倘若遇上专修精神之人,这般手段恐怕不行。”
“那该当如何?”
“肉体上的摧残虽然听上去惨烈万分,但实际上不过虚有其表,真若使人痛苦,应当攻心。”
“攻心?”
“对,法规中记载过,这般最厉害的手段,应是刑台的一把匕首。”
“据传只要出鞘,必须由师徒,挚爱,亲朋,手足这些心中牵挂甚深之人相残,才可以的咒刃吗?”
“对,据传被刺中的人,将在幻境里一直遭受最深沉的背叛,伤害,痛苦;精神将永远在夹缝中品尝最真实,最虚假的绝望,不过至今也没人说的出那东西的具体会让人遭受什么,毕竟只有犯了死罪才会让咒刃出鞘。”
让那人在临死前,精神无法摆脱世间的罪恶,一直留在人间受苦。
感觉身子一空,旭竹嘴角开始溢出鲜血,他的一身功力早已被废除,现在看台上那些所谓的同门丢出的暗器,他自然防不过来。
这些只是最普通的外门弟子都会用投掷之法,那些人是摆明了要凌辱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
没剩多少的意识只能感受到麻木的痛苦,眼前已经黯淡的只能分出颜色。
怪不得师父说,肉体上的痛苦只是虚有其名,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些人在他的眼里太轻,即便这样侮辱,嘲讽他,也不能攻破他的内心。
不过这也正让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在外闯荡许久,早已不是门派中的弟子可以相比,但就是外出太久,没曾想这些人已经堕落成这个样子。
清算过门中的腐败蛀虫,他就自缚来到堂主面前领罪,只是不知道那被称为最痛苦,最严苛的责罚又是什么样子?
深知已经没有活路的旭竹干脆倒在刑台上安静的等待着属于他的结局到来。
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了光怪陆离的幻境,但下一刻身体就像被抛入冰冷黑暗的水潭,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仅存的意识似乎是在告诉他,
你已经死了。
最终还是略有不甘的沉寂下去。
……
不知是何处的村庄里,
“喂,诺依,这个人快死了。”
一架木板车上,黄发的女孩匆匆的跑入很难被称为教堂的小房子,边招手,边大喊道,
“快用你那神奇的仪式魔法想想办法啊。”
那辆车上,一个眉头紧皱的青年躺在上面,浑身的衣服都被浸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捞出来一样,嘴里无意识的呢喃着什么,气息已经相当微弱。
(没有伏笔,就是正常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