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倒在地上的琴音，我此刻没有多大的悲伤，想着其实死了也挺好，至于安洁尔，我倒是要和她好好谈谈。
“兄长大人，可以把你的手移开吗，你的血弄脏我的东西了。”正当我思考之际，安洁尔半睁着她的死鱼眼，非常不满地看着我，因为我握住刀锋的手不可抗力地流出了血来。
“先把这种危险的东西收起来吧。”
“不要。”
“听话……”我把闲着的手放在了她头上，摸了摸她的头。
随即而来的是一刀把屋子砍成两半的巨镰，旁边的半边屋子滑动着坍塌了下去，要是雪莉还活着那我就完了。
“……”我悻悻地握住了收回来的手腕，不住地冒着冷汗，我记得我不久前才吹嘘过我可以打败安洁尔，现在看来就是个荒谬的笑话。
“兄长大人，我好像没说过你可以碰我呢。”
“哈……哈哈……都叫兄长了还计较这些……”一阵狂风掠过耳边的发鬓，身后的墙壁又开了一条新缝。
“威灵顿，你最好别碰我。”
“……好吧。”我无奈，我知道她只会在有外人的情况下叫我兄长，比如某个被吓晕的学生，这是之前和我的约定。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原来失去爵位之后你也可以像条狗一样活着啊，小看你了。”安洁尔手里的镰刀化成了一摊血水，恢复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说实在话，我活得真不怎么样，就像个疯子。”我摆摆手，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琴音，“我快要被逼死了。”
地上的琴音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屈伸着手指，用指甲抠挖起地板来。
“不是挺好，有个崇拜你的妹妹，免得你以后孤独终老。”
“这一点都不好笑，我宁愿和一块木头过日子。”
“我吗？你说我是木头？”
“……没人说是你，”我心虚地敷衍道，“理智和坚韧，你比她好得多，起码还有基本的思维。”
“真是高的赞誉。”安洁尔看起来并不高兴。
“好吧，来说点正经的吧，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可露丽丝在这。”
“你和她，有什么关系？我指的是……呃……怎么说……”心灵感应……？
“我是她的契约魔女，所以……哈欠～”安洁尔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
“你是她的契约魔女!？哈？她？可露丽丝？我旗下最能吃的学生？”我简直无语，想着安洁尔脑子也许也好不到哪去。
“有什么问题吗？”她茫然地问道。
“……没有。”我无言以对，可露丽丝是法师，可以签魔女，合情合理……嗯……两个女的……虽然没有魔男的说法……但是……这也未免……太无趣了吧……
“兄长大人是觉得我性取向有问题吗？”
“嗯……不不，没有，挺好挺好。”看见她凌厉的眼神我还是决定不惹她。
“回去了。”
“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疑问，别急着走吧。”
“什么？”
“海德堡事件，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想知道这个，我不会报复，也不会夺回权位，我只是想你和我说清楚。”我认真地说道，心里紧张起来。
“……”安洁尔沉默了一会儿，也或许是反应慢半拍，总之她没有立刻回答我，像块木头一样站着不动。
“因为公主殿下，不喜欢兄长的做法。”
我愣了愣，果然还是因为政治原因，我还以为她杀我是因为我不把她当成妹妹看待。
“比如说什么？我明明一直是泽尔蓝的利刃，无坚不摧。”我不满地说道，我为了国家什么都做了，到头来却被公主殿下排斥。
“霸道与王道之间，公主殿下喜欢后者，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兄长大人你太残忍了。”安洁尔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欲言又止，“你和我治理国家的理念不一样。”
“……”我无言以对，把脸转出一旁，“随你们便，但是泽尔蓝贵族阶级是仁政管束不了的，你们记住就好。”
“嗯，海德维希家族的事情我会替你们打理的，杀掉兄长大人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我本身是完全没有兴趣的，因为兄长大人实在是太令我讨厌了，和兄长沾上边的事情都不想碰。”
“那是因为你性取向有问题……”
“我走了，兄长大人要是想死的话就回家里来吧，露西亚娜会很欢迎你的。”安洁尔揉了揉犯困的眼睛，左手还在不断地冒着血。
“被镰刀欢迎未免太可悲了。”
“回去打杂的话，也可以的。”
“……”正当我无语的时候，脚下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抓住了，我有些烦躁地注视那个满带鲜血的手。
“哥哥……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琴音……”琴音艰难地爬近我，用手拽起我的裤脚，白色的礼服渗进鲜血而肮脏起来。
“放手。”
“不要……不要……哥哥……”
“她好像很麻烦呢。”安洁尔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非常麻烦，我看见她就烦。”我扶着额头，冷笑了一声，“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被她杀掉，做得非常好啊安洁尔，我都吃了一惊啊。”
“没什么，只是她来弄我的回报而已。”
“可惜，我觉得很快我的处境就要和她交换了，就像你一开始看到那样，我死在地上。她的逆刻回溯不知道是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你的手为什么还在流血，你不是血族吗，应该很快恢复才对。”
“被露西亚娜之镰砍中的东西一段时间里会魔法免疫，伤口也暂时不能复原。”安洁尔抬手看了看，无所谓地说道。
“你说什么。”
“嗯？”
“……”假如我现在杀了她，她就玩完了，现在逆刻回溯对她无效了，不过……
“我要怎么做？”我指向了地上奄奄一息的琴音，“伤口恢复不了，那很快就会死了吧？”
“那又不是我的问题。”安洁尔想了想，用魔力凝结了一个冰杯，把左手流的血装了一小杯，“只要喝点血就好了，正好，你把这个给她喝了吧，元老的血可以让她好快点。”
“好。”我接了过来，摇晃着冰杯里的液体。
“回去了。”安洁尔走向了晕倒在地上的可露丽丝，把她拉了起来，淡紫色的魔法阵在她脚下扩延，光芒慢慢把两人围了起来。
“出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对付贵族阶级很有经验。”我笑着举起被子，像是要和她干杯一样，虽然她完全没有理我就离开了。
我的视线回到了琴音身上，半蹲了下来，捏起她的脸让她看着我。
“哥哥……”
“喝了它。”
“不要……”
“很好。”我晃着冰杯，把里面的血液一口喝了干净，然后把杯子砸在了地上。
“……”
“你后悔吗。”
“不后悔……琴音除了哥哥……谁都不喝……”
“愚蠢。”我不满地咂着嘴，“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哥哥是在说不要琴音了吗……”她声音嘶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流在我手上。
“……”我沉默着，用拇指揩去她嘴角的血渍，把她轻抱了起来，把她的头搭在我肩上。
“哥哥……”琴音因疼痛而颤抖着，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那带着寒意的薰衣草香，这么近，又这么远，就像盛在掌心的清水，不知不觉就要从指缝逝去。
“咬吧，”
“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
过了一会后，脖子上传来了刺痛的温润感，我心里突然有些释然，紧绷的神经莫名地松弛了下来，被安洁尔砍断的墙壁里漫进了洁白的雪花，久久地在房间里打着转。
最后，他们都会落下来。
埋葬这一切。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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