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天,心情变得愈加愉悦起来。
再也不用胆战心惊地提防琴音什么时候会来杀了我,事实证明只要好好相处的话我可以少受不少折磨,只要保持下去就好了。
反正也逃不掉的。
暂时而言。
我关上琴音的房门,刚回头就看见打着哈欠从我房间里走出来的琴音。
“不知不觉就睡了一天觉。”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睡在我房间里来。
“感觉怎么样?”我揉了揉她的头发。
“很舒服~”她愉悦地眯着眼睛,往我身上靠。
“……没问你这个。”
“嗯?”
“算了。”
“明天又要去上课了呢……”她情绪低落起来。
“是吗,你都请了一周假了啊,不会被开除吗?”
“唔……啊,对了,哥哥。”琴音揪住了我的衣袖,“还有一件事一直忘了……”
“什么?”
“之前说要和琴音去逛街的,只是……因为琴音任性吵了一架就没有去……”
“好像是。”我想起来那天晚上的事情,不禁背后一凉。
“嗯……”她满带期盼地抬头看我,眼里闪出无限星光。
“那今晚去补回来,走吧。”
“嗯嗯,好的哥哥!我去换件衣服。”她说着跑进了房间里,关上了门。
我打算惯着她,一些普通的小请求对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以前玛丽露也经常让我做这做那,反正被喜欢总比被讨厌好,假如琴音是讨厌我的话,我得死多少次才够……
“露琪,过来。”我想着的时候,恶魔从我身后溜过,我一把抓住了她的尾巴。
“呜啊!……你干嘛!不知道尾巴很脆弱吗!?”她心疼地摸摸快被折断的尾巴,一副要哭的样子。
“抱歉,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
“不听不听。”
“你和琴音之间,有确定的关系吗?”
“……呃……”她用手指绕着圈,羞涩地把目光移出一旁,“确定关系……尚未发生……”
“……”
“你想问什么?”
“眼睛,”我指着我的右眼,“你和琴音换过眼睛或者签订过契约吗?”
“换眼睛!?你……你想干什么!不要过来!琴音琴音救我!”她捂着眼睛尖叫起来。
“啧,我才不稀罕你的能力。”
“呜,好像消除魔力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呵,消除魔力而已,果然是没什……居然是真的!我稀罕!给我!
“也就是说琴音和你是契约关系吧?”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心想着到时会不会被露琪追着杀。
“……也许是……大概是……”
“你这家伙,说清楚点,不然我打死你。”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记忆……”
“我猜你是没脑子。”
“呜……不可能……你才没脑子。”她自己似乎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脑子的样子……
“~”
房门打开了,换好衣服的琴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她的装束后我不禁泛起一种时空回溯的感觉。
带着蝴蝶结的白色荷边裙,带着古典意味的褶边束身衣,胸口一直挂着的十字架现在已经和黑色的发带别在了一起,把原本的长发扎成了细长的双马尾,略带羞涩的眼睛在我和裙摆之间转换着,有些不真实的虚妄感,似乎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啊咧……”露琪呆在了原地。
“哥哥觉得怎么样?换回以前的样子好像会变得活泼起来呢。”她提着裙角,来回地看着。
“很好啊,看起来没有那么冷艳了。”
的确,这是两年前琴音的装束,一直扎双马尾,白裙,十字架发带。那个十字架其实是我父亲的佩剑之一,【佚名-失落之刃】,只是我觉得让它一直作为装饰品可能会更好。
“唔,之前也没有很冷艳吧?这种评价可是得不到女孩子欢心的,嗯?露琪,你也在啊。”
“呜……我一直都在的说……”
“可怜,来安慰一下。”我怜悯地摸摸她的头,然后被她一巴掌推开。
“哥哥最近和露琪很亲近呢。”
“什么!?”
“你会生气吗?”我笑道。
“哥哥,我们走吧~露琪好好看家哦。”琴音没有回答,挽起我的手臂把我往楼下拉去。也许真的会。
“知道了……”露琪沮丧地扇了扇小翅膀,鼓着嘴。
不得不说露琪脾气真是好,天天被冷落都不会生气,要是琴音也能这样多好。
我们两个出了门,一路上注意到我们的人很对,感觉自己穿着算是十分张扬,在一群粗布衣服里冒出来两个穿绫罗绸缎的人,怎么看都是有钱任性了。当然琴音长得好看成为焦点也无可厚非,这种带着炫耀的优越感让我十分享受。
“人好像很多。”我小心地避开人群,提醒着她。
“嗯……”她不知道为什么松开了我,和我并肩走着,一直微低头红着脸,嘴角微微扬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并不想去揣测她心里的想法,我的思维只会把她推入一个无尽的深渊,我在这种时候更喜欢做一个沉默聆听的人,因为我知道,她并不会害我。
“哥哥,好像很久没有向琴音提出请求了呢。”她小幅度地笑着,藏在刘海下面的眸子里明显流露着落霞般的悲伤。
“嗯,作为哥哥的话,只要惯着妹妹就够了吧,这也是父亲大人的教导,所以我比较被动。”我故作轻松地笑了,反正也习惯了。
“钢琴和小提琴,哥哥喜欢哪个多一点呢?”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有些意外,她是想说什么?如果说钢琴代表的是雪莉,小提琴代表的是琴音的话……
“琴音学的是小提琴,所以喜欢小提琴。”她有些感慨的样子,似乎在面临着一个很悲惨的现实。
“提琴在烘托气氛上可能效果比钢琴好点。”
“琴音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摇摇头,“哥哥的钢琴,是孤独的。”
“……”我愣住了,“毕竟钢琴可以自带伴奏。”
“但是小提琴不可以。”
“那就加上其他乐器一起吧。”
“那么加什么呢?”她抬头看着我,“加上其他提琴的话主旋律的操控权该给谁呢?单纯地让别人配伴奏那别人怎么办呢?”
“他们只要负责自己的部分就好了,毕竟生活里总会有陪衬的存在。”
“哥哥的陪衬是谁呢。”琴音抓起了我的手,微热的掌心渗着细密的汗水,握紧了我。
没有,不需要,钢琴可以自带伴奏,可以拆分音轨,可以一个人诠释一组乐器。
“哥哥,只有琴音才配得上你。”
“小提琴的悠扬可以弥补钢琴的明亮凌厉,钢琴的广音域低音可以填补小提琴的伴奏,是绝配哦。”
“……的确如此,伴奏和旋律的交换也可以做到完美协调……”我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哥哥……”她盯着我的脚下,似乎在找着什么。
“怎么了?……”我低下头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一阵带着薰衣草香的微风掠过脸颊,嘴唇上传来了柔软而发烫的质感,我一下子愣在那里,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她。
她似乎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微微踮着脚,闭着眼睛,双手交握在背后,羞涩地皱了皱眉。
我在心里默叹了口气,伸手抱紧了她。
我突然记起了那首《艾尔湖边的幻想》,我明白后面那一段为什么我会弹不下去了。
因为那时的我,失去了琴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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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的书页在晚风下翻着页,大片蓝色墨水渗入被笔尖划破的书页,晕染了一路下去十几页。
在信纸的边缘,缓缓地泛起了静默的藏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