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老爷们在战场上当然能够风度翩翩,高喊着荣誉与勇气;被驱赶在前方惨烈赴死的,不过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无地农民。”
无声的歌谣被诉说在这片大地上…
分别前,兰斯洛特急切的约定与歌洛莉亚在王国的谷地见面。
但他并不知道当他的父亲奥托大公与何内伯爵的大部队在谷地集结会合时,她早已临危受命,将身处遥远的异乡归途,护送着来自西方教皇国的使者,伯尔尼纳主教。
这个老登!歌洛莉亚在心中咒骂着,自己连王国内哪是哪都还没搞清楚就让自己去执行这么艰难的任务。
她多么想义正严辞得对老登说:“对不起大人,我不是一个跑腿的!”
但一想到自己能够独立活动了,特别是自己还能有一支小小的战团!那就还好还好,歌洛莉亚高高地挥舞着属于自己的燕尾旗。
她希望自己做任何事情能够凭借自我的意愿,而不是像提线木偶一样始终被别人操纵裹挟。
前些日子的经历让她对战场有着畏惧。
但每当她身着着华丽的盔甲骑跨在高大的马背上,看着能够因为啃一口面包、喝一口热汤就感到无比幸福的某个农夫家的傻小子时,她的内心又纠结无比。
她不想自己在战场上坠了马能够轻松拍拍裙摆上的污渍与敌人谈笑,而那些贫苦的老农却守在路口苦苦等待,永远等不回自己那被征召入伍的孩子。
自己是幸运的,歌洛莉亚心想。
虽然来到这里后总有些事情自己不能抗拒,比如嫁给兰斯洛特男爵,但她又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好好守护身边的这些人。
… …
一年内最寒冷的日子即将来到…
此时歌洛莉亚正率领着三名经验老道的骑士与五十余名征召军士骑行在黑山山脉泥泞的林地。
落雪沉积在一片又一片的冷衫木上,马蹄践踩在一处又一处的积雪,四周是一片寂静。
好美啊,歌洛莉亚忍不住感叹。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将沿着这条小路一路向西,与身处王国边境的伯尔尼纳主教会合,并沿途返回护送其抵达王国首都。
一路上,歌洛莉亚尽心尽力自己作为这一支小小护送团团长的职责。
有人士气低沉,她需要用自己那蹩脚的演说技巧去安慰鼓励;有人想吃烤野兔田鼠,于是她请求她父亲何内伯爵的贴身侍卫老骑士罗伯大叔陪同她在雪地里狩猎。
说实话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田鼠长什么样,传说中中世纪那肥硕美味的田鼠,她也想吃。
大家都觉得她很温柔,与她嬉戏并开着玩笑。
骑士老爷则告诉她没必要对他们这么低声下气。并告诫她,在下人面前你表现的越软弱,越容易说话,他们向你索取的就越多。
在危险来临时,他们也越容易临阵脱逃。
歌洛莉亚沉默不语,她不知道是对是错。
很多东西对她来说过于古老陌生,并不了解。
于是她声称自己在那场惊世骇俗的大战中光荣负伤,头部受创,记忆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并对老骑士罗伯死缠烂打。
老骑士罗伯迫于无奈,只能从最简单的一件一件教起。
从安营扎寨的粗活,到羊皮地图的辨认,再到一些特定的如仰卧在地,双手置于胸前的骑士礼仪…
他觉得歌洛莉亚小姐虽然身为骑士,却完全没必要掌握这些。
甚至在他的眼里,她的骑士身份存在的意义仅仅是时刻展示当今国王对何内大人最肮脏无耻的挑衅与嘲讽。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老骑士罗伯心想…
天色渐黑,空气也逐渐凝固起来。
“看来我们今天赶不到安卡镇了。”,歌洛莉亚骑马走在前面,她对声后的老骑士罗伯说道,“要不然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此情此景,她想在这么美的地方露营美美的睡一觉。
罗伯在马背上环视一周,并在在心里默默点头。
这里相较于其它地方,遭遇伏击时地势更加平坦,视野也更加开阔,这意味着到时候他们更容易反击。
但他不知道谁敢有这个胆子。
“如你所愿,歌洛莉亚小姐。”
罗伯让随行的一名略显年轻的骑士携带五名军士继续向前方前行,并侦查周围的情况。
其余人则在老骑士罗伯的指挥下,纷纷下马打开行囊,设立警戒线、搭置帐篷、安放营地的篝火。
歌洛莉亚实在没有事干,于是她用配剑劈砍着木头,为篝火增添一块又一块的柴块。
篝火旁,围坐着取暖的人们,人们用剑串着肉块,静静地期待。
看着被篝火烤的色泽艳美的烤田鼠,歌洛莉亚实在有点忍不住,她大口啃了一口烤田鼠的腿肉。
油脂涂满了她的嘴唇,她的小嘴被涨的鼓鼓的。
围坐在篝火周围的士兵们则被她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他们几乎并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一名贵族小姐,更不敢想象贵族小姐在用餐时又是各种姿态。
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在火光下,大家纷纷把目光停滞在歌洛莉亚的身上,歌洛莉亚有点尴尬。
“罗伯大叔,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在湖尾城乘船呢?这样不应该更快更方便些吗?”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歌洛莉亚觉得老骑士罗伯应该是个很好相处,值得依赖的人。
“小姐,今年的冬季比以往来得更加寒冷凶险,银莲花海的湖面或许早已结上了层层厚冰。”
“等到湖面上的冰雪消融,或是脆弱到能够被轻易凿开的时候又不知是何日何时了。”老骑士罗伯回答道。
歌洛莉亚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对自己的愚笨感到无语。果然南方孩子就是没见过这种大世面吗,她觉得这不能怪自己。
“那为什么我们非要绕一个大圈子亲自去接他?那个什么伯尔尼纳主教?他就不能自己过来?”
“还有我记得王国的教会向来是与西方教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吧?西方教会又怎么会派一个主教羊入虎口呢?”
闻此,罗伯骑士默默放下了手中串着烤肉的长剑。
他觉得歌洛莉亚现在虽然变傻了,但这样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