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
做事一向很有把握的查里亚特愣了愣,活生生的人在他眼皮底下丢了,他要正要移步,把醉酒的乌蒂叫醒,问问是怎么回事,一串铃铛声响起,戴了顶红帽子的小女孩走进酒馆。
瞄一眼桌上的插了薄荷的红舌酒,对着查里亚特的方向,小女孩走过来。
一步两步。
查里亚特皱眉,,算了,孩子总会长大的。他重新坐下,等小女孩走过来。
“先生,您要买烟吗?”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好啊。”查里亚特勾起嘴角,大方地掏出一张面额较大的票子。
“这,这面额太大了,先生。”小女孩吓一跳,“我,我找不开。”
查里亚特不缺这点钱,况且,这钱也不是他,找不开就当小费了,他倒是很想这么说,“那怎么办?”
小女孩结巴一下,“先、先生,能去对面商铺,兑换零钱吗?”
查里亚特不想动,但违心地说:“好啊。”
他站起来,眼睛往窗户那边看,人来人往,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也算井然有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坐在这里,哪也别去,我去去就回。”他语气平平地对老人说。
老人连连头。
走了两三步,铃铛声再次响起。
急匆匆地进来一个人,环视一圈,快步走到窗前,刷刷拉下窗帘,酒馆顿时亮了亮。
原来开灯的呀!查里亚特下意识抬头。
有个人踉跄着要离开,拉窗帘的人大步冲去,把门重重一关,挡在门前,正对酒馆里的人,查里亚特这才看清这人的长相,不禁感叹,这才多久没见,就成这副样子了。
高跟鞋老细老高了,走路怎么这么快,裙子这么长,肯定会拖地,还好是黑色的,比较耐脏,一身黑啊!帽子面纱也是黑色的。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人,突如其来的事,小女孩忘记了走。
查里亚特等了五秒小女孩,决定走在前面。
喝多了的人不着急走了,耐人寻味地盯女人,伸出发抖的手,要摸到女人精致的脸,女人一脸肃穆,戴了黑手套的手一把捏住那只咸猪手,用力,酒馆里发出清脆的骨头声响。
女人把男人的手腕手心朝上地弯了180度,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媚眼弯弯,红唇开合,娇滴滴的声音,“一个都不能走,都要死在这里哦~~”
酒保不明所以,上前理论,“小姐,你……”
话没说完,一把飞刀插进脑门。
来真的!!
谈笑戛然而止,酒馆内寂静一片。
“尖叫声在哪里!”女人夸张地展开双手,声情并茂,“嘿,给点掌声,给点面子,让我们尖叫起来!!”
惊恐的尖叫声骤起,酒杯、酒瓶破碎,哗哗啦啦一片碎玻璃,酒保怔住,看着顾客们纷纷抱着头,仰天放声尖叫,眼球膨胀,半个鸡蛋大小似的凸出,然后爆裂,只残留一点血肉牵着神经悬吊着,皮肤如薄纸,手一扒,是血淋淋的筋骨,头发也跟着后退,掉在地上,血肉滴在上面,让人直犯恶心。
女人打了个响指,“非常好,你们的热情,就是我杀死你们的动力。”
可称为怪物的顾客们皮只扒了一半,停下来,一同转向她,血滋拉呼的眼眶直直盯着她。
女人做出拥抱的手势,“来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怪物们如野兽一般倾泻,还没来得及淹没女人的身躯,天空飞起酒桌,重重砸在地上,隔断了女人和怪物们,女人收回手臂,饶有趣味地看挡在面前的查里亚特。
“亲爱的弟弟。”早就看到了查里亚特的米索娜这才与人寒喧起来,“好久不见,最近过的好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那位小情人呢?让我想想,弟弟你该不会还没转正吧!真可怜。”
查里亚特把肩上的小女孩放在身后,“交给你了。”他不想与米索娜啰嗦,他与米索娜并没有血缘关系,据他所知,博格卡只有一个侄子,当然,万花丛中过的博格卡不是什么洁身自好的人,但也不至于处处滥情,找自己麻烦。米索娜是加戴森的女儿,父女关系很差,差到加戴森的女儿失踪了好几个月,加戴森才反应过来,女儿被人拐了,等他四处打听女儿踪迹时,米索娜已经喊了别人为父亲,不过米索娜仍然是认加戴森的,不但认,还把查里亚特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对博格卡也很礼貌,会当着查里亚特的面对着报纸上博格卡的照片,称这是她劳苦功高的爸爸。
米索娜抱歉地对怪物说:“抱歉,杀死你们的事换人。”
不成型的骷髅,处理起来倒是不麻烦,就是手难免弄脏,查里亚特能动脚,尽量不动手,给怪物们放水。
米索娜抱着小女孩,一脚把从酒桌侧钻过来的怪物踢飞,刚好飞到乌蒂对面,米索娜一个飞刀过去,直插乌蒂后背,“伙计,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这有妇女儿童,你该起来干活了。”
脊背的刺痛,让乌蒂猛然睁眼,一抬头就是挣扎着要站起来的怪物,他反手拔出刀,插进怪物的空眼眶,只看了一眼局势,他火速加入查里亚特,一起解决怪物们。
老人缩到酒桌下,瑟瑟发抖,眼睛惊恐地左右转动,看到满地的碎玻璃,和一个个倒下的怪物,嗓子眼好像被什么硬石头卡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背后响起敲门声,米索娜伸出手,和善地看小女孩。小女孩怯怯地看一眼单方面暴打怪物们的人类,小手伸了出去。
“真乖。”米索娜满意的说,最后一只怪物垂死挣扎,一瘸一拐地走向乌蒂和查里亚特,试图攻击,两人对了一个眼神,抬腿一脚踢中怪物腹部,怪物飞出几米远,刚好到米索娜的脚边,她停下,嫌弃地啧了一声,“绅士们,打架的时候注意一下,你们穿的是裙子。”
嘶吼的怪物变成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像是生前受过什么极刑,惨不忍睹,外面的人正撞击大门,冲进来搞不好会以为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做的凶案现场,米索娜可不想当什么目击者、嫌疑犯,她打算溜了,还好心提醒查里亚特,“走这边。”
米索娜走得很快,牵短胳膊短腿的小女孩走,更像是用体型占优势,蛮力地拽小女孩,乌蒂提着吓得失魂的老人,还警惕后方撞破的大门,没空理小女孩,查里亚特看着急吼吼的米索娜,和不情不愿的小女孩,皱皱眉,小女孩不简单啊!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既不哭也不闹,因为被拽着走,才露出小孩子闹脾气的表情。
米索娜把几人带进地下室,拐来拐去,绕进长长的甬道,没有人追进来,这个地方应该是秘密空间,墙壁上有油灯,幽暗地铺出脚下的路,因为长,谁也不知道漆黑一团的前方究竟是什么。走了十几分钟,墙壁上偶尔露出几幅油画,查里亚特看了画,不太喜欢,这些画都是一些抽象人物画像,夸张的眉眼,和浮夸的表情,在幽暗的甬道,有种鬼气森森的悚然。
看身后没人进来,乌蒂放下老人,“带路的,你什么来路?”
米索娜故作不懂,眨着眼睛指自己,“你是说我吗?”她手指小女孩,“还是说她。”
乌蒂的目光露出几分敌意,米索娜才悻悻地说,“开个玩笑,别太当真。你可以叫我米索娜,记住米索娜,别像查里亚特叫我什么那家伙,多生分啊!”
她埋怨地看一眼查里亚特。
乌蒂瞥一眼查里亚特,惜字如金,“认识?”
查里亚特对米索娜的目光视而不见,“嗯。”
“什么?就没了!”米索娜的声音陡地抬高,“喂!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查里亚特冷漠地说,“认识你的时候你二十二,你现在多少,三……”
米索娜急忙打断,“停停停,好吧,我要说实话了,我是这位长官的妹妹。”
查里亚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静静看着她。
乌蒂想这话十有八九是假的,但他没有追问下去,反正看查里亚特的表情来说,两人不熟,但的确是认识的,“那些肉块是怎么回事?”
“肉块?”怪物没有人的思想,更不具备人的外貌,说是肉块也差不多,米索娜奇怪地看乌蒂,“怎么,你之前没见过?”
那种鬼东西,见过才奇怪。
米索娜很快看向查里亚特,像是在问乌蒂怎么没见过。
查里亚特扯了扯嘴角,“新人。”
米索娜露出懂了的表情,完全是放松下来,解释起来:“肉块是吧,其实在变成肉块之前,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我猜他们是喝了这里的酒水,才变成怪物的。”
酒水?乌蒂脸色发青,“你是说这里的酒水有毒?”
“应该是。”米索娜说,“能让人没有任何防备,不可能是注射,那就只能是下毒。你脸色不太好,你……该不会是喝了这里的酒水吧!”米索娜往后退了几步。
查里亚特往前走了几步,“变异剂,普通人注射,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这种东西对御人没有影响。”
乌蒂很快冷下脸。
米索娜笑笑,“差点忘了你是御人。”
乌蒂没有再问米索娜什么,沉默地走,嫌吓得腿软的老人走路慢吞吞的,忍不住踹了一脚,警告一句,“别耍花样。”
老人走的更慢了。米索娜放下脚步,“御人的血液献给了……”米索娜不太想说那几个字,换了一种说法,“御人的血液建立起与骨骼的联系,变异剂不能污染这种联系,所以变异剂对御人来说没有用,但是普通人就惨了,内脏肌肉往外翻,皮肤五官凹陷,就像剥人活皮,”米索娜有意地握紧小女孩的手,“想想,外表是血管、神经、肌肉,而里面是皮肤五官,人死了,但是你的身体没有死,还在受折磨。相信我,最体面的死法是化成一捧骨灰,死了一了百了,多好。”
乌蒂淡淡“哦”了一声,“你很了解变异剂。”
“当然,我就是注射了变异剂,才变成这幅鬼样子的。”
乌蒂顿下脚步,有疑惑。
米索娜也停下,自顾自的回答:“那些怪物是失败品,当然也有可能是变异剂不成熟,失败在所难免。我也算是自身足够强大,才不至于面目全非,不过也差不多,除了好看的皮囊,一无是处。”
乌蒂:“……”
米索娜在十岁以前,没有父亲,或者说,加戴森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儿,女儿的外公外婆上门寻求加戴森帮忙寻找丢失的外孙女,加戴森这才知道自己在外面有个女儿,女儿的母亲是个酒鬼加**,又是泡酒桶和**的一天,人没了,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儿。女儿的外公外婆找上门,加戴森人都是懵的,他有段时间是常常泡在酒馆里,给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印象中是有喝断片的头疼,这一想,什么也来不及复盘,赶紧找人,动用了黑白的力量,在秘密生物研究所找到了,研究所铁笼里孱弱的小女孩,处在生死一线之间,加戴森没有犹豫,抱住女儿。
研究所被烧了,这件和研究所里那些人体实验一样,在社会上没有一点消息走漏。
前面的查里亚特突然插话,“要走到哪去?”
米索娜看左右的墙壁上挂着的画,皱着脸盯着画看,忽然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走过了。”
他们往回走。
在一幅长发女人的画像面前停下。米索娜盯着那副画,正要有所动作,查里亚特喊:“等一下。”他弯了下腰,“我不记得跟你聊到哪了,有机会,我们可以在一个小房间聊,不过不是聊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而是聊一些有趣的事,比如聊聊你脑子里装了什么,怎么样?”
老人不敢看查里亚特。
“说吧,是谁让你把我们引到酒馆的。”查里亚特直起身。
“我、我不能说。”老人满脸恐惧,声音颤抖。
老人全程在眼皮子底下,没和人有过接触,是怎么知道要把人往这里引,该死的部落,该死的达母,乌蒂挑眉,没耐心温水煮青蛙,听见查里亚特没什么语气地“嗯”了一声,松开手。
乌蒂:“辛克在哪?”
查里亚特:“不知道。”
乌蒂:“我们要去哪?”
查里亚特:“不知道。”
乌蒂:“她要干什么?”
查里亚特:“不知道。”
乌蒂:“你什么都不知道?”
查里亚特:“你什么都要问一问?”
像是没话了,甬道寂静无声。
米索娜左右看了一眼,“你们说完了?”
没人回她。
她看向查里亚特:“他真的是你手下的兵?”又看向乌蒂,“你执行任务都不知道任务是什么?”
她抬手,按住画像,用力一压,画像凹陷,她转身:“准备好,跳!!!”
话一落,地面忽地塌陷,他们几个一齐掉落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