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耶赛区沦陷的那一天。
木吉柴托怀着对美丽的希耶赛的向往，来这游玩观赏，他嘴上是这样说，但其实是有帮难缠的家伙，怎么甩都甩不掉，他到这躲人，不过身为极端危险份子的他，一点也不担心暴露，明目张胆的露面，偶尔引起不小的骚乱，比如，他把只是路过的神父打了一顿，他指责，身为神父出现在大街上，过于招摇，看了一圈周围的人似乎并不赞同，于是他咳嗽一下，严峻地说这神父一点也不朴素。
希耶赛区的人热情好客，也见义勇为，撸起袖子对口出狂言的木吉柴托指责，然后这毛头小子见情况不对，摆摆手，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在场的所有人，潇洒转身，于是他被人追了好几条街。
“愚民，都是愚民，“他对追不到他死不罢休的那几个人说，“蠢的跟头猪一样。”
追好几条街了，这毛头小子一点也不喘，几人意识到这人是故意停下，嘲笑他们的，但都累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当着他们的面使劲地骂。骂了一会儿，知道这帮人根本是帮散架子，一碰就散掉，木吉柴托看一眼手腕上戴有手表的人，不客气地抓他手，看一眼时间，然后像丢没用的东西一样随便甩掉那人的手。
“蠢货，浪费我时间。”他骂了一句，就这样走了。
那几人看着他走，追吧，他们心里清楚是绝对追不上的，不追吧，他刚才那样赤裸裸地羞辱他们。只能认倒霉。
这几年木吉柴托不是没想过去看辛克，但他了解辛克那家伙，面带微笑地拒人千里之外，现在的他们不是朋友，他还不认识他，但如果自己贸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说不好轮回就这样结束了。这种愚蠢的事，他才不会做，他心里清楚，现在的辛克，不是他想要的，至于为什么会特意挑选这一天，可能是无聊，反正今天希耶赛区会发生点有趣的事。
每一次轮回，他都会给这几年找一个观察对象，不然他会无聊死，这次的观察对象是个蛇蝎女人，他对这个女人，不知过去，只知未来，通常情况下，任何一个观察对象，他都不知道过去与未来，除非这个观察对象的过去与未来都在这几年，否则过去与未来都不可知。
莉莉安，很好听的名字，但极具欺诈性，那女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口音听不出来，她善于伪装，能自如切换西区和南区的口音，甚至东区，没有信仰，没有信念，更没有仁义道德，这些按在木吉柴托身上倒是挺贴切，不过他认为自己是有信仰的。
他所信仰的无关爱与和平，仅仅是轮回里那个能自由跳出来的人——辛克，唯一能结束轮回的人，也是唯一能把妹妹还给他的人。
领口处拱出一只婴儿骨骼，比婴儿的骸骨更小，只有掌心大小，像是才醒，趴在肩膀上伸展一下，又趴着打盹。
木吉柴托用食指轻轻抚摸：“要一起看戏吗？”
婴儿骨骼趴着没动。
“好，我带你去。”木吉柴托说。
没记错的话，莉莉安正在公寓里，和一个岁数能当他父亲的男人厮混，很有意思的是，那个看起来主宰她的男人，竟然在不经意间，被她反杀，要不是在上一个轮回里，他突然来了兴致，去希耶赛看看报纸报道的未知恐怖生物袭击，他不会看到那么有意思的一幕。
这次他想知道这个女人更多的事，用外表迷惑男人，言语哄骗孩子，这是个有手段的人，看起来只要她想，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别人的信任达到自己想要的。
但木吉柴托是一个做事只考虑顺不顺心乐不乐意的人，如果不高兴，他会杀光碍眼的人，如果高兴，只要对方想要，他能伸出自己的头颅，极其任性自我。
在怪物杀死莉莉安之前，他想看看这个女人会不会露出恐惧，软弱的一面，想就很有意思，怎么会有人不怕怪物呢！
不过他现在的位置离莉莉安所在的公寓很远，倒是离白猫酒馆很近，他不喜欢喝酒，那里还有一帮人在等一只酒杯摔碎，然后亮出自己的骨骼，没意思，还是抓紧时间去公寓吧。
他对着去白猫酒馆的那个方向，嘴唇动了动：“辛克，真期待与你见面，不过希望这次我能活久一点。”他有点无所谓的样子。
离希耶赛区袭击事件发生还有二十七分钟，街上清清冷冷，屋顶偶尔掠过夜猫，看不见影子，只有很短促的砖瓦破碎声，因为声音小，传到耳边像呼呼吹过的风声，或者和夜一样静悄悄的。
夜把前行的路染黑，路灯照出一条不怎么明亮，但有方向能前行的路，这会儿有一辆四轮马车拦着，霸占路灯的光线，挡住木吉柴托的去路。
木吉柴托继续往前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长，长到与马车相距一线。
木吉柴托不打算绕过去，对峙一样看着对面，直到车厢里下来一个女人，看见他就媚眼就弯了：“要捎一程吗？”
这辆四轮马车上就她一个人，怎么看，她都不像个赶马的，这不是耽搁时间嘛！木吉柴托没闲时间和她纠缠，往路的一边走。
“这么着急走。”那女人抱着胸，勾起嘴角，抚媚得不像话，“是怕波及到自己？”
什么意思？木吉柴托停下，正视她。
“看你也不像怕死之人，难道是有什么事必须做不可？”那女人眼角眉梢处处透着不正经的笑意。
“你是谁。”这种挑逗对木吉柴托没用。
“尼露。”
木吉柴托脸微微仰起来，想了一下，他说：“不认识。”
“现在认识了。”尼露下巴往马车方向扬了扬，“怎么样，要不要搭你一段路，毕竟有人在追你。”
有人在追杀木吉柴托，这倒是真的，不过他并不在乎，他惹事多了，有人想杀他很正常，再说，闲来无聊想杀个人也很正常，有他们在，有时还方便他解闷，有时还算是帮他忙，把他杀了，结束这一轮。
这女人刻意在这里等他，难到自己是她想看的好戏？这就有意思了，木吉柴托突然愉快地笑了，“行。”他说完，大爷似的上车厢。
尼露跟着也上车厢，吹一声口哨，车轮滚滚向前。
木吉柴托眉头缓缓地皱起来：“没有马夫？”
尼露刚想说这匹马经过特殊训练，它能通过哨声，知晓路线，拐弯绕行，完全替代马夫，但木吉柴托开口了：“你连马夫都守不住！”
尼露：“…… ”
“你这人不行啊！”木吉柴托啧啧嫌弃，“他跑都不带你，你是有多讨厌。”
“嫌我磨人。”尼露说得委屈，微微朝他靠过去，“这里好危险，我一个女人真的好害怕呀。”
“别说你，我一个男人也怕。”木吉柴托用一只手指把她歪过来的头戳回去，“你这马能再跑快点嘛，赶时间！”
“已经最快了。”
“我看你这马保不住。”木吉柴托说，“不过还挺有意思的，下次借我玩玩。”
“不行，这马认主。”尼露说，“除非你会吹口哨，怎么样，要学吗？”
木吉柴托一听，立马沉脸：“不学，那玩意听得我尿……”
猛地，马受惊地嘶鸣，车厢剧烈震荡，尼露抓住窗边，吹了一声口哨：“这么快。”
木吉柴托稳稳坐住，车厢的摇晃，显得他有种置身事外的从容：“这是来杀你的，还是来杀我的？”
“我从不得罪人，肯定是来杀你的。”尼露对不得罪人这一点相当自信。
木吉柴托后知后觉地出声：“原来是这样，这下又死了。”
“这是我的马车。”尼露说，“我可不想这里沾上人血。”她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马车后面、路两边屋顶上，数十架骨骼，正快速追来，目测有两米高，什么级别的还未知，她坐回去，摘下穿进耳垂里的银针，刺破食指，“如果我不同意你搭车，我会少很多麻烦。”
木吉柴托幸灾乐祸地耸耸肩，闭上眼，什么也不管。
尼露再次探出半个身子，操控骨骼反超屋顶上的骨骼，一把扔下一架骨骼，拦住马车后面追上来的骨骼，这只是数量上短暂的优势，尼露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时间一拖，她不好从希耶赛脱身。
屋顶上骨骼与骨骼之间的对招，尼露知道对方训练有素，不是低级骨骼，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坡屋顶、暗视角，她的骨骼不占优势，很快一个出拳，对方灵活一躲，自己的骨骼反而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就是这个机会，骨骼看准时机，蓄力扑来，尼露抓紧车窗，在车马四分五裂之前，她要跳车离开，但在她绷紧神经的瞬间，骨骼像魍魉一样化成烟，细绵的沙擦过脸，她反应过来，对方全灭，她坐回车厢里，有些不敢相信：“你做的？”
木吉柴托像是在养神，不受她打扰。
尼露收回骨骼，有意外惊喜一样，心情很好地盯着他看。
“看来没错，你果然有骨骼。”尼露一脸娇俏模样，“还是很特别的骨骼，所以我能见识一下吗？”
对方不理她，她也不管，继续说：“我好歹搭你一程。”她们观察过他，知道他要去哪，“那女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你是要去救她？还是……杀了她？”
木吉柴托睁开了眼，对她露出敌意：“跟踪我？”
“这样说不对，应该是注意到你。”尼露说，“你的确太过招摇。”
这一轮，是杀过几个人，放过几次火，但不至于这么招摇，看木吉柴托没想起来，尼露直截了当：“佛诺神殿。”
不知道是哪一次，木吉柴托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有这一茬，见对方恍然大悟，尼露说：“你竟然能偷进佛诺神殿。”
“你竟然知道我进过佛诺神殿。”木吉柴托不喜欢她用“偷”这个字，他进佛诺神殿本来就不是偷，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很有趣的下马威，“你是佛诺神殿的人？”
“当然不是。”尼露被他逗笑了，“我更类似于报社工作者。”
“找错对象了。”木吉柴托对她没了兴趣，“这没你想要的。”
“我还没说我想要什么。”尼露说，“你去佛诺神殿应该不是为了那架骨骼吧！”
她提到了关键字，木吉柴托第一反应是她是反派组织的成员，目的是得到佛诺神殿的信息，或者是重复了几百遍的邀请，加入反派组织，拜托，谁会找虐一样给自己找老大，一级一级的压在自己头上，还有那个反派组织，他早有耳闻，有组织有纪律，相当无聊
“你先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溜进佛诺神殿的。”木吉柴托看着她，眼神越发危险，有一点不自然，他不打算让她活，“那群蠢货才不会把这种事昭告天下。”
“佛诺神殿里有我们的人。”尼露说，“情报说你不仅进到佛诺神殿，还在现场留下自己的东西，挑衅阿斯。”
“是有这件事。”木吉柴托还死在过佛诺神殿，这次是偶然想起来，给神殿里的人找不痛快而已。
“谁需要骨骼。”尼露察言观色，“肯定。”她屏住呼吸，也许对面的人一恼，她今天有可能交代在这，“不是你吧。”
木吉柴托忽然大笑起来：“原来你是想问这个。”他阴晴不定的心思，像个易燃易爆的炸药，“不怕死吗？”
尼露在这三秒内，选择沉默，她在等木吉柴托展露出更多的情绪。
“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观察。”木吉柴托导师似的指明方向，“报社工作者有时就是要深入调查。”
尼露松了口气，他话的意思是他不会干预她观察，马车停下，到公寓楼下了，尼露说：“您到了，希望没有晚到。”
“再等几分钟吧。”木吉柴托手指敲打膝关节，赖着不走。
多等几分钟，尼露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战争，有人幸免，有人难逃死劫，她开始静下心思考，离开这里，她会很安全，但线索不一定还在，因为木吉柴托此刻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走，那她就要抓紧木吉柴托这条线索。
“介意我坐你对面吗？”尼露又恢复那种抚媚的神态。
木吉柴托看她一眼，有点嫌弃，但没有拒绝：“随便。”
车厢里只有两人，尼露就女人看男人那种直勾勾的眼神，但木吉柴托跟近视眼戴了副远视眼似的，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露出得到满足、兴奋的样子，尼露没了捕猎的胃口。
公寓，710，未熄灯的房间，窗户大大敞开，吹进来的风把房间里弥漫的靡丽气息吹散，莉莉安穿着冰丝的睡裙，任风吹过从背后吹来，勾起背后曼妙的曲线，裙角飞扬，如她手中摇曳的红酒。
一只如白色蜘蛛似的的骨骼从窗户外爬上天花板。
莉莉安端着酒杯，身体滚烫地贴到男人身上，男人浑身赤裸，只有软塌塌的那一处拿被角随便遮住，他颓靡的靠在绕在后脑勺的手上，看莉莉安过来，伸出一只手搂住她。
“接下来该怎么做？”莉莉安一边问一边摇晃酒杯，“这笔大买卖够我们逍遥快活一辈子了。”
“不着急，我们还可以更逍遥快活。”男人贪婪地笑，“我打探过，他们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希耶。”
“所以，你手中上有？”莉莉安说，“父亲。”
“我想我们可以和维斯托夫合作，那家伙不会有钱不赚的。”男人说，并没有透露太多，“这可是个难得的大买卖。”
“父亲，维斯托夫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家伙，他可能会背叛你的。”莉莉安拿头蹭了蹭男人的胸膛。
“我为什么要和别人分羹，合作只是暂时的，我需要他背后买家，一旦牵上线，他就没用了。”男人用手捏莉莉安的脸蛋。
“不怕他背后的买家动怒吗？”
“我能提供的，不比他少。”
莉莉安端着酒杯喂到男人嘴边，她说：“巧了，维斯托夫也是这样想的。”话毕，红酒泼在男人脸上，莉莉安快速架在男人身上，抽出系在腰间的腰带，麻利地在男人脖子上缠了一圈，等男人因为红酒泼进眼睛艰难地睁开眼，“我能提供的，不比你少。”她左右手一拉，男人脸涨得紫红，用手抓脖子上的腰带，但药劲来了，根本使不上劲，莉莉安看他几乎要窒息而死，她嘴角戏虐地勾起来，松开了手。
男人得到喘息，大口呼吸，胸膛起伏，但声音有种兴奋的低沉：“宝贝儿，我又哪惹你不高兴了。”他有点期待，“你给我下药了？哪种？”
莉莉安弯下腰，舌尖舔了一下男人胸膛上的红酒珠，舔了舔嘴唇，往后坐下去，男人一个激灵，像是爽得不行，哼出声来。
公寓楼下的木吉柴托像是呆住了，尼露看他的副样子，心里有些莫名其妙。
莉莉安在男人身上使劲胯腰扭臀，她并不满足，想要更多的填充，嘴上对这个男人不停尖酸地挑衅，男人笑着，拦腰把她压在身下，把她的腿拉成一字形，像是暴怒，扇她的耳光，扯拉她的头发，甚至用手掐她的脖子，身下的动作也更激烈。
药劲并没有让男人持续很久，他浑身软绵无力的趴着莉莉安身上，莉莉安推开他，捡起床边的酒杯，朝着床沿摔碎，碎玻璃快速扎进他颈动脉，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莉莉安无情地抽出，血红色的喷泉一样，在房间里嗖地一下喷出，溅到天花板。
白色蜘蛛骨骼往后退了退，退到墙角。
“莉莉安欣赏地看着那道血红水柱：“你能提供的太少了。”
木吉柴托傻眼，这个充满恶趣味的女人，待会儿岂不是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令他十分不悦。
“啧，杀人好麻烦。”木吉柴托皱起眉。
尼露没有说话，怎么说呢，她想了想，疯子的思维都是不正常的，简单的事对他们而言，变得难以下手，他们注重仪式感。
“710里的女人，你去救她。”木吉柴托想到了。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救一个女人？”尼露有点不敢相信，这家伙杀人不眨眼，根本就没有人情可言。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想。”木吉柴托说，“说不定，我能创造未来。”
木吉柴托自顾自地下了车厢，身后的尼露喊：“帮忙可以，但我怎么找你？总该付点报酬吧。”
“去难民营找。”木吉柴托转身，“不过我希望你能离我远点，女人太麻烦了，捉摸不透，口蜜腹剑。”
尼露：“……”
木吉柴托没理由骗人，尼露进了公寓，找到710，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回应，她没多少时间，直接暴力开门，里面血红一片，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床边还有一个脸上血肉模糊、身上全是血的女人，男人死透了，女人昏死过去，这血腥场面，像极了情杀。
尼露沉思片刻，有点疑惑，所以，他是来捉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