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戈雅

作者:奇奇怪怪爱做梦 更新时间:2024/12/15 21:18:39 字数:4203

绚烂的灯光刺得微微睁开的眼睛眯成缝,维德眼前是奢华的玫瑰金吊灯,烘得半拱半盖的屋顶富丽堂皇,背后一片柔软的触感,像是整个人陷在一个相当柔骨心肠的女人怀中,从胸口到小腿,维德给人捆得结结实实,然后卸货一样随意丢到动物皮质的沙发上,以维德的身量来看,这沙发宽大得令人乍舌。

维德第一反应是在情场上得罪了什么女人或者男人,迷途知返的博格卡曾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过他,宁愿得罪一个狠角色也别得罪动感情的女人或者男人,动感情的人一旦狠,那可不止奔着人头去的。

说实话,早年间跟着博格卡混,是得罪了不少人,并且的确吃了苦头,但现在,维德很确信他得罪的人屈指可数,甚至可以说没有,当然这些都是托了博格卡的福,那家伙疯了一样,杀了不少人,这其中有很多是维德的仇家,也是博格卡的仇家,博格卡最后销声匿迹。好几次,有人愿意出大价钱买他的踪迹,维德是真心动那些钱,但人在哪,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找他,那个家伙早就抛弃了他。

还有一个可能,公爵老爷要清算他了,谁让他狮子大开口,要了那么多的酬金,说到底还是公爵老爷这人太小气,维德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咬破舌头,咬破舌头会有点疼,而且待会儿破着舌头审问,挺奇怪的。

门开了,似乎涌进来十来人,有排场地左右站成一队,有个姗姗来迟的脚步声响起,是皮鞋踩踏地板的哒哒声,节奏沉稳有力,还有说不出的性感,维德跟个大爷似的,两耳不闻,缓缓闭上了眼。

只是下药,不是投毒,摆明了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嘴角弯了上去,公爵可真是个明晃晃的钱袋子。

弗诺格坐到维德对面的沙发,往沙发后靠,优雅地翘起腿,一只手看起来有些勉强地搭在沙发椅背上,另一只手放在腿间,手指敲打了几下,意识到对面的维德躺着看不到自己,他直起身,给人使了个眼色。

维德五花大绑地给人拉起来,强迫着与弗诺格面对面,这时他才知道绑架他的人是谁,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反叛军参谋,搞出暴乱的极恶份子,说起来,还是博格卡的上司。

弗诺格身子往沙发上靠,故意翘起腿,手臂搭到椅背上,美玉似的手指别有意味地一下一下敲打大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维德。

换了个被绑的姿势,维德看清了这间屋子,暗淡的红色的墙壁、勃艮第红的金丝窗帘、红香木桌,就连酒柜也带着一丝暗沉的红色,整个房间看起来豪华得过于俗气,而他面前的弗格诺,像是把十几个富家太太的珠宝抢了戴在身上一样,整个人珠光宝气的有适得其反的俗气。

模样长得不错,就是欣赏水平不行。

“几个月前,你接了个大活是吧。”弗诺格一点不像个审讯的人,他眼波带着一丝微笑,很桃色。

“是有这么个事。”

“那就有意思了。”弗诺格这句话说得轻,“公爵找上你之前,起码找人调查过你的背景。”

“当然。”维德不觉得这有什么的,用人当然是用最好的,他是最好的雇佣兵这点他很自信。

“看来你并不清楚。”弗诺格像是被逗笑了,由于他这个姿势腿麻手也麻,他换了个双腿岔开的坐姿,“你认为公爵是想找一个保镖吗?”

难道不是?

反正逃不出去,还不如听弗诺格把话说清楚,维德问一个事不关己的口吻,“这绳子太粗了,能给我解开吗?”

弗诺格点了一下头,等人给维德解下绳索后,他略带歉意地说,“抱歉,弄疼你了。”

维德听着就有点不太像话,好像他是一个黄花大闺女给人欺负了一样,但没有说什么。

“说起来你算是博格卡的养子吧。”弗诺格看了对方一眼,“年龄对不上,”眼尾带着坏坏的笑意,“应该算义弟。”

维德有些恼怒,怒着怒着脸上有点羞郝,弗诺格看他的眼神,有点不正经,是那种调戏小姑娘似的眼神,维德可不是什么纯情大男孩,不过维德在这方面一向比较直接,都是女人一沾上来就开始的,哪有什么事前调情,也没有调情的经验,这会儿还真有点心里乱糟糟的感觉。

“你赶紧说吧,找我什么事。”他挺急地直接问。

“你不是说……”弗格诺吊着他一样停顿,舔了舔嘴唇,他说,“公爵的钱还有的赚吗?”

“妈的,是哪个混蛋!”身为雇佣兵的维德不相信人,身边的小弟换了一批又一批,怎么还是给人安插了眼线。

“别太激动。”弗格诺示好似地笑,“好歹是我的人,也别太生气。”

三言两语的安抚不了维德,他站起来,站在弗格诺两边的人立马戒备,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弗格诺摆了摆戴着玛瑙扳指的白细的手,劝和似地站起来,横在中间,“都是有骨骼的人,动起手来可是能把我这个地方拆了。”他回头对着自己人吩咐,“先出去。”

房间里很快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弗诺格先坐了下来,丝毫不担心维德跑。

“没想到你能在训练营里混的得那么好,听说你都能组织一个很大的团体。”弗诺格说,“看来你还挺适合哪里的。”一帮犄角旮旯的人,弗诺格这话是在揶揄他。

“你查我还挺细。”维德冷讽。

“当然了,我和博格卡交情不浅,对他的义弟自然也要上心。”

“既然都调查那么清楚了。”维德也坐了下来,“你想我做什么?”

“找你做事要付钱吗?”

“当然,世上可没免费的午餐。”

弗诺格开始考虑起来,“教堂可是给穷人免费发放救济餐的。”没有得到回应,他艰难地做了选择,“好吧,有优惠吗?看在我和博格卡的交情上。”

维德丝毫不退让。

弗诺格笑了,“你还真是很有原则。言归正传,费尔曼多的私生女雅米安你知道吧。”

维德一脸废话的表情,碍于对面那个小白脸现在是自己金主的份上,他嗯了一声。

“雅米安的亲生母亲可是连克里斯公民都算不上。贵族公子看上平民女孩,这种操蛋的故事,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更何况贵族对于纯正的血统可是很重视的,是决不会让他们认为的低贱的血玷污他们高贵的血统。”

维德点了一下头,他可太清楚那帮贵族了,嘴上说各种夸大自身生来多么与众不同,多么高贵显赫,私下卑劣庸俗的自私群体,费尔曼多就是其中之一。

“可费尔曼多有意在明天宣布雅米安是财产继承人,当然,他会宣称雅米安是流落在外的女儿,是血缘正统的贵族。我可不信费尔曼多是个对女儿心生愧疚的好父亲。”

维德想了一下,“所以你想揭露费尔曼多的虚伪,堂堂反叛军参谋长,不至于做这种掺合人家里事的没礼貌行为吧”

堂堂反叛军参谋长,弗诺格就当是在夸自己,“费尔曼多一直热衷于让他口中的贱民给他生孩子,这是从上一代公爵开始的,这种看似可笑的原因,都是因为费尔曼多的亲妹妹雅米娜,那个有一半贵族血统一半戈雅血统的女孩。”

本来维德听着贵族风流事一脸不感兴趣,听着到这,他微微坐直了些。

弗诺格看到这个细微的动作,笑了,“你相信永生吗?”

维德刚来点兴趣,这会儿又没了,“不相信,就算真的有永生,我还是选择该死就死,活太久,不腻吗?”

“的确,就算能永生,不能保持年轻的皮囊,活着就是一件可怕的事。”弗诺格孤芳自赏地说。

维德不喜欢弗诺格这个样子,具体为什么,他说不出来,胸口憋着气一样难受。

弗诺格坐得很直,好像是说到重点了,他又抱着手臂,显得腰窄腿长,“但很多人对永生趋之若鹜,对达母很崇拜。”

“很正常吧。”维德说,“在《圣典》里,达母是神阿斯的情人,虽然情人这个身份不太体面,但达母的确生了很多神阿斯的孩子,有神的血,说出去很神气不是吗?继承一点老子的永生能力,也很正常。”

“你相信《圣典》里的?”

维德不信仰神,自然不相信《圣典》里所写的,不过是克里斯必读的儿童读物罢了,他摇了头。

弗诺格的笑意更浓了,眼尾可恨地好看。

“关于克里斯人的起源,除了《圣典》里有,《黑言路》里也有相关的内容,人物大体相同,但故事走向可完全不同。在《圣典》里,达母和亲妹妹戈雅同时爱上了神阿斯,达母嫉妒妹妹年轻貌美,于是诅咒妹妹的双腿不能行走,把妹妹困在森林里,不能见神阿斯,这事神阿斯知道了,大怒,惩罚了善妒的姐姐,罚她受生育之痛。到这里就很奇怪了,神阿斯为什么不解除妹妹的诅咒,可见神阿斯对妹妹很一般,所以他为什么会如此愤怒,而且,他惩罚达母的方式竟然是让她给自己生孩子,我怎么感觉神阿斯是为了一己私欲啊。”看维德不感兴趣到有些坐不住了,他停下自顾自说,“好吧,其实这两本书我都没看过,是听一个小孩说的,转叙能力是有点差,但是你要知道,那本书有多厚,我可挤不出时间读。”

他仍不肯结束这个话题,“我继续说了,但在《黑言路》里就不一样了,”他说着,来劲了,“神阿斯卑鄙地勾引达母,贪婪地索取达母的能力,而与姐姐感情一向不错的戈雅义无反顾的去救达母,因为离开森林戈雅像失去呼吸的能力一样窒息而死,这听起来很奇怪,哪有人离开森林就会死,因为戈雅受到她侍奉的恶魔的诅咒。”

维德终于坐不住了,“你讲那么多,不如讲讲你要我做什么,如果你雇我只是需要我坐在这里听你讲故事。”他表现出工作的专业性,“或许我可以拿纸拿笔记一记。”

“你能耐心听我讲完吗?”弗诺格不笑的时候,金丝框圆形眼镜片里的眼尾线条凌厉,有种翻脸的无情。

维德耸耸肩,表示随便。

“因为诅咒,戈雅的灵魂会永生永世的禁锢在戈雅森林里。”弗格诺赌气似的,说完没有补充的。

维德这下脾气变好了,“然后呢?”

“戈雅一族的人死后灵魂也会被永远禁锢在戈雅森林里。”

“然后呢?

“换句话说,灵魂能达到永生。”

“然后呢?”

“只要将灵魂从肉体剥离出来,也能达到永生。”

维德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他想走了,但知道弗诺格不点头,活着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你想永生?”他诚实地说,“这个我办不到。”

弗诺格颇有意味地看他,“你……”他看他,直勾勾的,危险又迷人,人突然就不俗了,只有金贵,“你要是死了就能验证灵魂永生的说法。不承认吗?流淌着戈雅血脉的人。”

维德表现的平静,既然他调查过他,知道他的出身,很正常,“这个我办不到。”

弗诺格笑起来,“谁让你死了,开个玩笑。”

维德一点也没笑,“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反正……”也没得选。

“放心,酬金你随意开口。”

公爵可真是个明晃晃的宝藏。

“要我做什么?”

弗诺格笑呵呵的,“铲平公爵府。”与贵族作对,断送生涯,与政府作对,断送清净,与教廷作对,连免费的救济餐也没有了,真难办。

弗诺格把维德放了,他很信任他,就告诉他行动的时间,别的都没交代了。维德是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香味,然后没了意识,再次醒来,他在原来喝酒的位置上,吧台上有一瓶没醒过的红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他抽出来看,上面写着“定金”,然后就没了。

维德:“……”他叫服务员把酒存着,今天滴酒不沾,离开了。

他找上那帮小弟,因为任务,因为钱,他们聚在一起,因为仰慕,他们喊他大哥,现在没必要聚在一起了,他讨厌被监视。

等执法者赶到,满地都是血,在尸体下淋淋地交汇,维德正用刀吓唬一个吓傻了的小弟,看见执法者举起了法棍,他收手了,他动不了安插在他身边的、弗格诺的人,但能给人一个警告,然后他什么也不反抗,任由执法者抡起重重的法棍打在身上,打个半死,浑身是血的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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