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艾莉才缓过神来。她抬眼看向窗外,此时莎妮正被簇拥着,沿着火把照亮的路前进。
路的尽头是黑暗——火把的光芒都没法照亮。好在莎妮离开的时间不算久,自己还有充足的时间跟上。
不过……怎么做呢,是直接一股脑灌注圣光给他们驱散,还是直接破坏祭典的重要环节……
少女摇了摇脑袋。
虽然眼下的村民们不像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独断,或许先了解一下情况才是上策。
夜幕笼罩着的村庄内,星光闪烁,如钻石一般璀璨。火把一路延伸到路的尽头,待到艾莉接近时才发现,那是一个地面平坦的广场。
一根古老的柱子上绑着一位娇美的小萝莉,她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苍白而麻木,而非预想中那样惊慌,仿佛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一般。
毫无疑问,那是方才认识的莎妮没错。少女也不算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但眼下这情况……
第一,那位被绑在柱子上,不知会迎接何种命运的女孩,就在刚才给了艾莉逃生的途径。
第二,既然有神明降下神谕,表示艾莉可以独自解决,那想必不会有太大危险。
想到这儿,艾莉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思索着营救莎妮的最佳方案。
【嗯...可惜光神的神力都太光明磊落了,也不像会有魅惑之类的幻术类法术,起码现在并未被我掌握。】
就在少女思索之时,祭典已然进行到了下一阶段:
所有村民们都举着火把,在广场的边缘围成几圈,不断移动着。他们在火光中迈着奇异的舞步,被扭曲得不成样子的影子舞动着,延伸着。微弱的火苗摇曳着,仿佛要被狂舞着的影子所吞噬。
最终,火苗发出最后一丝青烟,作为永别的叹息相继熄灭。
周围瞬间被染上了引人发狂的气氛,祭典也由此步入高潮。各式各样的人从广场旁簇拥向了柱子旁,围着它不断踏着富有节律的步调。嘴里念诵着十分古老,而令人费解的邪恶语言:
“看哪,又一头羔羊迷失了方向。
看哪,又一个被主抛弃的可怜儿!
看哪,又一个完美无比的躯壳!”
......
他们口吐艾莉并不熟知的语言,而意思却在她脑中被一瞬间翻译出来。这声音富有变化,却拗口无比,不似人类的发音器官能够发出的。这种声音仿佛带有可怕的魔力,吸引所有人沉醉其中。
在艾莉眼中,眼前的祭典画面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滞,画面犹如底片一般失真,粘稠。
艾莉感到自己仿佛被困在一片静止的时间之中。她的周围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时间被冻结了一般。村民的影子被凝结,村民的舞步也停止了,就像是一幅被凝固的画面。
她尝试移动自己的手臂,但感觉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包裹着,无法动弹。她的心跳加快,焦虑和恐惧在她心头涌动。这种被束缚、被困在静止的状态让她感到异常的不安。
然而,她同时也感受到一股奇特的力量在自己体内涌动。这股力量温暖而坚定,仿佛是一股神秘的能量源泉,给予她力量和勇气。她闭上了眼睛,专注于感受这股力量。
随着她的专注,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与周围的一切产生了联系。她能感受到黑暗的翕动,能感受到土地的震动,甚至能感受到村民身上散发出的邪恶气息。
【什么...情况...?】
思维仿佛坠入泥潭,举步维艰。更要命的是,脚下的土地开始渗出乌黑色的液体,比墨水还要更加浑浊深邃,充斥着恶心的潮湿味。
【完蛋...我的卡密不是说很好解决么...??】
少女欲哭无泪,身体无法动弹,这就意味着所有法术都无法使用。一般来说,法术需要【语言、姿势、材料、法器】四个要素,可眼下就连最简单的言语都是不可能达成的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少女心念一动,在心中一遍遍默念【神圣呵斥】的咒语,不断试图张开嘴念诵出来。
“还不退下!!”
随着一声娇喝,一道道赤芒以圣徽为中心向外散射而去。一个个击在村民们的身体上时,他们身上冒出了诡异的黑雾。
世界瞬间恢复,少女握着圣徽的手此刻正微微冒着汗。她大口喘着气,久违的新鲜口气使她忍不住贪婪地呼吸着。
“哈呜......终于出来了......”
受到攻击的村民们诡异地没有任何反应,继续着他们那邪恶的仪式。即使身体某些部位被洞穿,他们仿佛毫无知觉一般。
“唔....原来是不死族?亏我还留了手呢。”
既然预想中的反击没有到来,那么就乘胜追击吧!
少女恣意引导着神力,灌注到小巧的圣徽上。随着她注意力的集中,她仿佛看见了无数根金色的丝线,正从某处延伸连向自己的圣徽,自发构筑而成了华丽异常的法阵。
法阵上面写着看上去十分古老的文字,奇怪的是,艾莉似乎可以认出来:
【正能量】,【神圣】,【光耀】,【集中】
突然,她有了个奇怪的想法,要是把上面的文字改变,那么是否会改变魔法的效果...?
她试着去拨弄那些金色的丝线,强行控制着它们组成一个全新的词语:【亡灵克星】
尽管只是一个词,尽管理论听上去可行,实践起来完全是另一码事。原先的法阵构筑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只需有足够的神力即可成型。而现在修改的难度,虽然不像是把一盘料理好的菜改成甜品,那也得是在不破坏原有味道的情况下增添风味。
源源不断的思维与构想驰骋而出,仿佛化为实质搀扶着丝线完成了最后一步。随着法阵成型,发出夺目的光芒,一道道与之前看上去无异的红芒再次飞射而出。
唯一不同的是,村民们在碰到它的一瞬间,便彻底化为了黑烟,消散在无边的黑夜里。
艾莉由于刚才的施法,有些脱力地瘫倒在地上,眼中难掩兴奋。
“成了!!威力起码强了五倍!虽然是特化词条,有这么高增幅也正常....”
随即她试着回忆先前构筑法阵的时候...那个阵法似乎已经被完全记了下来。少女此刻反应过来,自己在关键时刻,思维总是莫名其妙地变快。这次汹涌而出的灵感更是帮助她完成了这次尝试。
“难道说...”
首先排除自己是个小天才,少女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体内还有其他力量?在帮助着我...怎么像位面亲儿子一样的待遇...”
“呸,好像是亲女儿...嘛”
少女用力晃了晃脑袋,仙布想那么多了!
她快步走向莎妮所在的柱子旁,此刻对方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地垂下脑袋,像个瓷娃娃一样。
“莎妮?”少女摇了摇对方的肩膀,试图唤醒对方。
无果,眼前虚弱的睡美人依旧陷入昏迷当中。
艾莉有些无奈,她也没想到这么个看似普通的庆典能出这么大幺蛾子。
“嘛...莎妮,原谅我没早点救你”
话虽如此,少女心里并没有什么愧疚。
她是要救人没错,那也不代表她要一股脑莽进人群大喊“放开那个女孩,有什么冲我来!”
那不叫勇敢,那是鲁莽。
除了最后沉迷于对自己实验成功的喜悦里耽误了一小会,她自认为已经做的够好了。
心中思索着,少女的手上也没闲着。她麻利地解下对方的绳索,轻轻抱了起来。月光洒在二人的脸上,使得莎妮的虚弱和艾莉的担忧都清晰可见。
咳咳,没有愧疚不代表不担心嘛。
少女这样劝解着自己,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自己不该救人。想要细想之时,脑袋的剧痛又会将其劝退。
她只是隐隐觉得,陌生的人都很可怕,必须加以防范。可是另一种感觉告诉自己,要对陌生人怀有善意,不然会失去获得善意的资格。
矛盾的情绪交杂着......正如所有突然来到陌生环境的人一样,少女依旧迷茫困惑着,不知前路在何方。
艾莉握紧了拳头。现在还是有所不同,毕竟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不用再处处担惊受怕了。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少女这样想着。
“唔嗯......”少女怀中的小萝莉嘤咛了一声,仿佛在附和着少女的心声。
“唉,让她好好休息下也好,也让她受惊了。”
少女毕竟没什么医学素养,也不清楚莎妮是否安全。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快速找到一个城市,寻求医生的帮助。
“嗯...?”
艾莉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
“我怎么这么傻,疗伤术都忘了!”
既然想到了,少女立马快速吟诵了一遍疗伤术的咒语。
金黄色的光芒笼罩住莎妮,她的脸上恢复了点血色。
在少女期待的目光中,莎妮——并没有醒来。
“麻烦了……还得去找医生嘛,要是露西娅还在就好了,她也许有办法”
少女抬眼看了看正浓的夜色,莎妮的面容又闪回到脑中。
没有办法,她只好抱着莎妮,趁着夜幕前进。
“要撑住...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