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迪带他走到了一个密闭的房间内,侧面的铁壁仿佛渗出寒气,眼前一张巨大的操作台散发出威严的气息,上面五花八门的按钮令人目眩神迷,中间是一个架在空中的话筒。
他上前,拍下一个红色的按钮,面前遮住光线的铁甲缓缓升起,变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光线随之扑在他脸上,整个人神气无穷。
熟悉的机械声传来,麒宇走上前去,“这不是……”
“对,就是你所驾驶的机甲。”
他声音沉郁,“凝聚了多国科学家和天才的心血和鲜血,为了人类的未来和生存所诞生的开辟者。”
只见机甲被固定在架子上,背靠铁墙,一台长度遮天的吊机下悬挂着一条机械腿往机甲那边运去。
“你这小子,第一次驾驶它就给我搞成这样。”唐迪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里仿佛藏针飞过来。
麒宇躲避开,余光里,一团火花在空中炸开,是一群技术人员吊在空中手拿焊枪维修机甲。定睛一看,机甲确实浑身没有几块完好的,银白色的漆也掉落,变成一道道狰狞的黑。
“对,对不起。可我……”
“没有可是!”唐迪额头上的青筋凸起。
看到他满脸失落的模样,唐迪“渍”了一声,“衰小子……算了。”他开始在键盘上敲击,“给你看看你最终‘英勇’战斗的场景吧。”
唐迪又一脸邪笑。一段影像被投影到空中,麒宇开始专注起来。
狼蛛开始攻击他,机甲遭到了毁坏,现在看来依旧惨不忍睹……一枚导弹飞来,意料中的爆炸结束后,机甲不动了,麒宇知道他开始了第二次神经元连接。
可自己依旧没有进行连接之后的记忆。画面被转到舱内,两人都陷入了沉睡。紧接着,他看见画面里的自己脸部狰狞,眉宇紧皱,愤怒让他像个炸弹快要爆炸。
“为什么……”心里的疑问和记忆碎片不断涌现,他却始终不能将其串联在一起。
舱内的虚拟屏幕上,红色的长方形方框里,连接失败和机体稳定率过低的提示不断重叠在一起,警报声不绝于耳。
“看这,这是你此时的机体同步率。”唐迪意味深长地笑着,手指指向视频一旁的表盘。
麒宇虽然不懂但还是心里一惊,圆形的表盘上指针一直在卖力跳动,试图冲破束缚。
“同步率百分之一百二……明明连神经元都没连接上。”唐迪摩挲着手指。
“这说明什么?”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若有所思看着麒宇,“这台东西响应了你。”
“响应?它不是机甲吗?又没有感情。”
“它看上去确实是一台机甲。”唐迪凝视着玻璃外,深黑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接着看吧。”他说道。
视角又回到了外面。机甲疯了般不顾残损的双腿,冲上前抱住狼蛛一拳拳砸在它身上,狼蛛一阵阵哀鸣,令麒宇感到惊讶和不适。
直到最后,狼蛛被整个举到头上撕开的情景,以及机甲野兽般的鸣叫,麒宇终于忍不住,一手撑地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呕吐感剧烈传来。
“这就是我说的有趣的事情,那机甲从第一次与你神经元连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呢。”
唐迪“哈哈”笑了两声,“我昨天第一次看到这个画面也没缓过来。”
麒宇期待他脸上会露出害怕,撑起几乎要痉挛的身体,一副对未知好奇得扭曲的表情映入眼里,使他背上刹时冷汗直冒。
“我昏迷了整整一天吗。”不安在麒宇心中酝酿,最终化作微弱的一句:“我要离开这。”
“接受不了吗,少年。”唐迪意料之中说道,“也对,看你之前的表现。”
他打了一个响指,身后的门外进来了一个女人,“安排他离开吧。”唐迪转过身去。
女人身材高挑,有一头秀丽的金色短发,嘴唇上是番茄色的口红,看样子三十岁左右,风韵十足。
“跟我走吧。”女人把麒宇扶起,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被命运选中的第一个孩子,我们一定会在见面的。”唐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麒宇站定,缓缓开口:“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我是怎么被选中的。”
“不是你被选择,而是你选择了这里。”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如说你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他又补充道。
语毕,女人扶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莫名其妙。”麒宇小声嘟囔了一句。
女人似乎听见了,挑了挑柳叶般的眉:“他那人就那样。不过你确实身上有好多谜团。”
麒宇第一次听到女人的声音有些不敢搭话,小心地说道:“谜团?”
“对啊。例如你是怎么被sky open系统选上作为第一个男性驾驶员的。”
“这是什么系统?”麒宇问道。
女人哼哼地笑起来,十分清脆:“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在全世界的男性中选出能成为机甲驾驶员的系统吧。不然你真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啊?”
“这不就是天选之子吗?”他心想。
脑里话音刚落,“对哦,其实也是天选之子。”女人的脸上就笑出了细细的皱纹,但却为她增添了几分风韵。
“但就算是天选之子知道了军方的机密……”她拉长了声音。
“会怎么样?”
“被暗中处理哦。”
怎么这样!麒宇顿时面露难色。
“骗你的骗你的,至少目前你是唯一的男性驾驶员,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麒宇无奈地笑了。与这个女人对话,让他感到莫名的安心。
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前,“进去吧,你的衣服在里面的柜子里。”
麒宇进了门后刚要关上,“对了,你的衣服也是我换的哦。”一个坏坏的笑容过后,她“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
“算了,反正是个老女人。”即使这样想,麒宇还是两手抓挠着自己的头。
换好衣服后,他们走到了一个电梯前,“进去吧。这个电梯到上面后,出门右拐就回到大街上了。”
“好。”麒宇刚想迈步,“等会,你这个笨蛋。”
麒宇转过头去,知馨喘着粗气扶着一个移动支架,上面还吊着两瓶药液,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怒气侧漏。
“把我弄成这样就想逃走了?”
“……别用这么奇怪的说法啦。”麒宇习惯性地避开眼神。
“你这眼神真让人火大。”说罢,知馨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双手托住他的头,眼神交汇上,“不回来饶不了你。”她眼里的怒气褪去了三分,转变为坚毅和一丝请求。
“知馨上尉,你还不能乱跑!”一个护士在后面追来。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知馨放下手,“行了行了,去吧。”
麒宇乘上电梯,密闭的狭窄空间内,复杂的心情旋转酝酿着。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些事,同时又对普通的自己有一点确幸。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随之传来。自己在一家公司的大门内。
“隐藏得这么好吗?”麒宇边想边回头看着这台带着命运感的电梯。
走出门,四周人群的流动,这虚假的太阳光,让他感到安心。
麒宇望了望四周,猛地发现一个问题,这里他不认识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