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隐,杀亲者,是世界上所有恶人的祖先,同时,也是世上第一位血族。
自诞生起,这位血族幼体便背负了该隐之名,与振兴族群的使命。
但身为血族之祖的该隐的经历,哪怕仅仅只是记忆中的一小部分,又岂是一名刚降世不久的孩童所能承受。
该隐的经历开始不断的在孩童的梦境中浮现,他梦到自己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他梦见自己在无尽的荒野中流浪;他梦到、他被人钉死于十字架之上,终于,他的精神濒临崩溃,他开始无法分辨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境。
他无法分辨出自己究竟是“该隐”,还是该隐。
真实的自己,究竟是谁?
在得到了号称可以洞悉世间一切,回答持有者任意问题的灰色襁褓后,该隐也不管是真是假,迫不及待的向其注入魔力,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这是...到哪了?”
该隐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在上浮,缓缓的睁开眼。
映入眼中一片鲜红,唯有视野的中央是白色的圆。
“这是...我怎么沉入血池里了?”
该隐向上伸出手,划拉这片血加快上浮的速度离开血池,想要看一眼外面到了什么时候,但只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异常的无力,就连伸出手都显得极其困难。
“Berserker!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把我拉上...”话说道一半,该隐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细微,简直就像是蚊子叫。
“只能慢慢等着我的身体浮上去了。可恶!我现在这幅样子是那个襁褓干的吗?”
该隐放下伸上去一半的手,静静的闭上了眼,任凭自己的身躯缓缓的上浮。
随着身体的上浮,该隐隐约感觉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猛的睁开眼睛。
“要到血池表面了吗?外面的家伙!不管是Berserker,还是谁也好,快拉我上去...”该隐无力的喊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向上伸去。
该隐近乎无声的呐喊得到了回应,一只苍白、带着锐利指爪的手伸进血池,一把抓住了该隐的手将他向上拉,在浮出血池表面的一瞬间,另一只手拖住了他的身体,将该隐向上举起。
“该隐——!”
“该隐——!”
“该隐——!”
先前嘈杂、模糊的声音也在浮出血池的一瞬间变得清晰,是外面的群众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
在一片“该隐”的呼声中,该隐似乎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
“你的名字,是()()()()...”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该隐连忙扭过头朝着那道声音的方向看去,但也只能扭过头,他的身体被一双手紧紧的抓着。
一直到这时该隐才反应过来,他的身躯变成了婴儿般大小。
而在该隐看清四周的场景之后,该隐愣住了,一阵熟悉与厌恶感传遍他的全身,这里是诞生他的祭坛,这里是他要振兴的一脉血族的聚落,这里是他待了200余年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吗。”
该隐的身躯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想要挣脱这双牢牢抓住他的双手。
“我不是该隐——!放开我!我不是该隐——!”该隐用尽全力的喊着,但换来的却是几名血族长老围着他,一人给了他一巴掌,并指着该隐说道:
“不,你就是该隐!”
“我不是该隐!我的名字...属于我的名字!刚才明明,明明有人喊出来了!”
“谁?谁喊的?台下的同胞们喊的只有该隐!而该隐,便是你!你,便是该隐!”
“是她!”该隐凭感觉指向一个血族。
“您是该隐,您是我们的救世主啊!”被指的血族如此回答道。
“不对,是她!她明明喊了我的名字!”该隐又指向一个血族。
“怎么会呢?您明明是我们伟大的先祖,该隐大人。”被指的血族如此回答道。
“那肯定是她!我刚才看到了的,那个方向只有三位血族,如果另外两位都不是的话...那一定就是她了,是她喊出了我的名字!对吧?刚才就是你喊出了我的名字!可以再喊一次吗?我真的不是该隐!我真的不是!”该隐指向最后一个血族。
“该隐大人,那个...我是刚站过来的。这个地方一直都只站着两位同胞。”最后一个被指的血族回答道。
该隐瞳孔暗淡了下来,指着血族的手垂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听到了吧,该隐大人。您就是该隐啊!您就是我们的先祖,我们的救世主!请您——带领我们,振兴我们血族,让我们血族再次伟大吧!”抱着该隐的血族长老说着,将该隐放在血池边缘,与其他几位长老一并跪了下来。
“该隐大人!请您领导我们!”祭坛下的血族也纷纷朝着该隐跪了下来,高声祈求。
“你,便是该隐。而该隐,便是你。这就是你唯一的身份啊,该隐。”该隐的耳边响起莫名的声音,而这声音与该隐完全相同。
该隐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而来,根本没有谁是凑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或许是魔术,又或许是哪位声音穿透力比较强的血族发出的。该隐唯独可以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心声。
在各种庆祝该隐诞生的仪式结束之后,该隐就被抱下祭坛。接下来血族的长老们又将手伸进血池,捞出数位新生的血族,随后一一抱到该隐面前。
“该隐大人,他们是与您一起诞生的血族,是您这一次新生的亲兄弟,以后他们将会陪伴您一起成长,陪着您重新拾回您全部的力量,最后在您的带领下一起振兴血族。”
该隐没有说话,他清楚的记得他的这些亲兄弟最晚不过150年,最早的只有1年不到,就会被自己亲手殺死,有些是被迫,有些是在长老们无尽的暗示与引导下。
一切都是为了拾回完全的该隐的权能,一切都是为了振兴血族。
无数回忆又一次涌上心头,该隐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摇头道:“知道了,我会背负起振兴血族的使命,因为我...是该隐。”
该隐猛的张开眼,从血池中坐起。
抬头看向四周,他又回到了自己在足各中城教室宿舍的房间里,熔泉坐在沙发上擦拭着自己的攻城弩。
墙上的钟表指向5点,也就是说距离自己回到宿舍沐浴更衣使用襁褓,仅过去了一个小时。
“Master,您醒了?您的问题得到解答了吗?”熔泉注意到该隐从血池中爬起来,将攻城弩收起从沙发上拿起一套新的衣服递了过去,“刚才您问完问题之后突然直直的向后倒去,然后倒在地上化作一片血池。”
“大概吧。”该隐接过熔泉递过来的衣服站起身,身下的血池范围开始不断的缩小,直到消失在该隐脚下,“现在的我姑且叫做该隐。”
“这不是完全没变吗?”熔泉扭头,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
“快到和教堂的修女小姐约好的时间点了,我们抓紧出发吧。”
该隐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接近傍晚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熔泉见该隐没一会就要走到楼道一点都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也懒得去想该隐名字的事情快步跟了上去。
而就在熔泉跟上该隐的脚步之后,该隐影子头部的位置闪过了一瞬间猩红的目光,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