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河流泛着一丝幽光，平静的水面仿佛要将人吞噬。
顺着河流不断向下，原先茂密的树林开始变得稀疏，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
漫天星光下，一名少女裹着一件单薄的斗篷，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机械般地向前迈着步子。
一阵晚风刮过，吹散了金色的发丝，破旧的斗篷向上卷起，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呼...呼哈...”
洛寻大口大口喘着气，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落下，每一次深呼吸时，冷风都会灌进肺里，让胸口生疼。
她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的累，甚至比跟提耶拉正面对决的那次还要累上不少。
这才走了多久？
明明才一个多小时，但洛寻的身体却已经到达极限，就连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了一样。
开什么玩笑，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八阶巅峰，就算放眼整片大陆，战力也是属于顶尖的那批。
这么点路程，换做原来的话，不用两分钟就能跑玩了。
“你怎么就不行了？真是没用。”提耶拉漂浮在上空，俯视着洛寻。
“你，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洛寻咬紧牙关，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再说了...明明...就是你这个身体太弱了...才走几步...就不行了...”
洛寻感觉很是奇怪。
她不久前和提耶拉交过手，所以很清楚对方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存在。
只是，洛寻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继承过来的身体竟然是如此的孱弱，好像一阵风吹过来都能被轻松刮倒。
本以为提耶拉只是看起来身材比较娇小，但没想到，这家伙原来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不就跟普通的女孩子几乎没区别么？
倒不如说，就连普通的女孩子也比不上吧？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杂鱼的身体啊！
就这样的身体素质，到底是怎么能跟原来的自己打的有来有回的啊？
“是么？这么一想，我平时好像都是用飞的，从来就没走过路。”
提耶拉对此也颇为无奈，说起来，她都忘记上一次走路是在什么时候了。
几年前？还是几十年前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了。
听到能飞，洛寻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那要怎么做才能飞啊？”
“很简单，让你的身体虚空化，自然就能飞起来了。”
刚刚燃起的一点期待立刻就被提耶拉的话浇灭了，洛寻脑袋上冒出几根黑线。
虚空化？那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能不能不要把没听过的词当成常识一样说出来啊！
不过，听到这个词，洛寻倒是联想到第一次见到提耶拉时的那副场景。
“你说的虚空化...难不成是指变成黑雾的哪个状态？”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提耶拉点头说到。
“哦...那要怎么变成那副样子？”
“我也不知道，熟练了自然而然就会了，不过现在的你估计是用不了的。”
那你这不是在白说么。
洛寻本来想这么吐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独自叹了口气。
唉，原本只是身体累，现在怎么感觉心也累起来了。
“算了，反正我现在是一点也走不动了。”洛寻自暴自弃地说道。
“知道了，那你在这儿休息一会，我去随便转转好了。”
提耶拉也没有勉强，这么说完后，便独自一人飞走了。
洛寻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河边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将沾满泥土的脚丫子放在水里。
河水凉凉的，打在脚上十分舒服。
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臂，洛寻内心一阵恍惚。
她还完全没能够接受性别已经改变了的事实，直到现在也依然认为自己仍然是个男人。
然而垂在耳边的发丝，白葱般的手指，胸口的那一小撮重量，还有下方时不时传来的凉飕飕的感觉，都在无时无刻地提醒，这是一副女孩子的身体。
怎么办？难道以后就真的得以女孩子的身份活下去了吗？
这还能变回原本的身体吗？
估计是不行吧，毕竟原本的那具身体都已经死掉了，现在说不定都烧成灰了。
话说这之后又该怎么办？
要去复仇吗，可是又该怎么做？
对着天空挥了挥小拳头，果然，一点力气也没有。
曾经的力量已经全部散尽，能不能使用魔女的能力也是个未知数，单凭现在这副身体的话，别说是复仇了，就是大街上随便挑个成年人出来自己也打不过。
而且，虽然现在暂时和提耶拉达成了同一战线，但她真的能够信任吗？
毕竟她可是哪个传说中的暗黑魔女，谁知道心里想的什么，说不定危机一解除，就会立刻夺回自己的身体。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迎接真正的死亡了。
当怨恨和愤怒稍微淡去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一阵空虚和不安。
静谧的森林和微弱的星光，则更加放大了这种感觉。
洛寻突然感到一阵迷茫，眼角不自觉的有些发酸，甚至产生了一股想哭的冲动。
这种没由来的冲动让洛寻感到很是吃惊，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还没有软弱到这种程度。
是因为变成了女孩子的缘故吗？总感觉内心比之前要敏感了不少。
洛寻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摇摇头，甩去这些丢人的想法，心中一硬。
反正他本来就是要死的，能够活下来完全是拖了提耶拉的福。
更何况，就算提耶拉真打算下手，失去所有力量的洛寻也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乖乖等死而已。
如果真的被提耶拉杀死了，洛寻倒是也没什么怨言，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过愚蠢，轻信了女人的鬼话。
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得让那些陷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
洛寻抬起白嫩的小腿轻轻抖了抖，平静的水面中泛起一道道涟漪。
不得不说，女孩子的小脚丫是真的好看，又小又白的，每一根脚趾头都像是被精心雕琢的玉石一般，在水珠的衬托下看起来格外诱人。
当然，现在的洛寻可没心情欣赏这些。
洛寻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远方也飘来一道白光。
是提耶拉也回来了。
“喂，那边好像有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