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快用魔法轰开这个洞口!他们刚刚受伤,支撑不了多久,已经跑不了了,快!动手!”
洞内的蛊师头领指挥着手下破开洞口堆积的满满当当的岩石,准备着马上冲出去对着那再无任何反抗之力的生命下毒手。
洞外,红晕柔和的月光恰如其分地洒在弦月苍白的脸上,映照出那张病态绝美的容颜。
弦月因整个过程都被保护着所以没有受到太大伤害,率先苏醒过来,看着笼罩着自己的红光,她缓缓抬起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如血般鲜红的月亮。
放在平时她会在这样美丽优雅的月下高歌起舞,但把它放到现在就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死在自己最钟情的环境下,单论其本身,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因为蛊虫的存在,它......成为了讽刺。
昔日自己最青睐的“部下”变得空虚,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的主人死去,甚至做不出一点悲伤的表情,毕竟,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主人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
她想起昨天自己为了临时“谋划已久”的决策忍着剧痛在门口布置陷阱,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行之有效的措施。
在最终决策时,她必须保持思想上长久的纯粹,驾驭住自己的思绪,防止它再次变为脱缰的野马,分散自己宝贵的精力。
灾难与困苦已经经受的够多了,她没有过多的力气,为了谋划的完成,她必须聚精会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痛苦一点一滴地压在心田,随着疼痛逐渐加深,她感觉自己很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算了,不该多想,这样会浪费多余的精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弦月在意识被痛苦彻底压垮之前完成了她的陷阱,最终如释重负般的躺下。
在刚刚醒来时,她便看到那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心中的苦痛顿时加重了几分。
她急忙看向孤星,在她的目光触及孤星的瞬间,她的眼睛突然睁大,瞳孔止不住地颤抖。
看着孤星背后那道骇人的伤口她的心头不觉一紧,又想到在攻击到来之前孤星那决绝的样子,心中绷紧的弦瞬间断裂,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出来,仿佛积压已久、骤然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笨蛋!真是个笨蛋!只知道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弦月越想越难受,最后竟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在弦月满是泪水的脸上竟然挣扎出一个绝美的微笑。
看着眼前为自己舍命的少年,弦月擦了擦满脸的热泪。
虽然只是个人类,但,从心里来说,她不想这个少年死去。
观察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处在的位置,分析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回顾着早就想好的对策。
明明那么脆弱的身体还要替人挡刀,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不过,这样的笨蛋却并不令人讨厌。当误之急没有时间感叹了,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赶快行动。
听着山洞内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叫喊声,她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要行动的话必须赶快。
慢慢地,她的眼神逐渐坚定,已是下定了决心,看向孤星。
她用仅存的力气吃力地爬上孤星的身体,猩红的眸子注视着眼前这个为自己拼上性命的少年。
若朱砂般美丽的丹唇缓缓启开,锋利尖锐的獠牙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脖子缓缓向着孤星脖子靠近,然后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向孤星的脖颈。
尖锐的獠牙刺破孤星脆弱的肌肤,承载着生命的红色液体在一点点抽离孤星的身体,然后,另一股更加殷红的液体向孤星流入孤星的体内,只不过这些液体掺杂着几丝渗人的绿色。
柔和的月光逐渐红晕起来,仿佛少女害羞的双颊一般。
洞内,不停的魔法在肆无忌惮地喧嚣;洞外,承载着生命与信念的契约见证着二人跳动的脉搏。
这样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起码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醒了就赶紧跑吧!跑吧!跑到天涯海角,跑到世界之边,跑到没有杀戮与痛苦的地方!跑出恶魔的右爪,跑出悲剧的童话!跑出这渗人的噩梦!最好永远也不要回到这里!永远!
谢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关头带给我一丝希望,在这里度过的如此漫长的岁月都没有你带给我那刹那的一刻来的温柔,这些,我真的很想亲口对你说,很想......很想.....只是,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了,再见了.......
随着契约的结束,弦月眼泪再次如洪水一般往下流淌,她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命运的惩罚降临到自己身上。
已是尽力而为,又何须畏惧生死,最后关头笼罩在心灵之上的不是恐惧,而是那一丝微不足道又让人无能为力的遗憾。命运如此,一切因果在死亡降临时都将被抹除,它......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来得可怕。
时间在此时被无限拉长,长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预料中的走马灯并没有到来,她的耳边依旧逡巡着洞内蛊师们的喧嚣。
尽管明晰死亡降临前的那一刻时间会被拉长,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预想中的虚弱与疼痛感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凉、清新、舒爽的感觉。一如久旱后的清泉,沙漠中的绿洲,迷雾中指引方向的北极星,沁人心脾而焕然一新。
弦月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她和孤星周围散发着道道银白色的光辉,璀璨的星璇环绕在周围,宛若漫天群星一般夺目。
弦月被眼前这大气磅礴又震撼人心的一幕惊住了,一时间竟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忘却了先前种种死亡在她身上刻下的疤痕。
光辉的银芒轻而易举地吸收了渗人的毒绿,仿佛一位仙子披着银白色的礼服在殷红旋律中起舞,周遭跳动的星璇便是观众手中挥舞的荧光棒,点点星光闪烁,于翩跹的舞步中跳出一整座城的光辉。
那些银色的星芒若护花使者般环绕在二人周围,它们或起起伏伏,或玩闹嬉戏,彼此看起来毫无章法却又有条不紊,排演成一出话剧,在话剧终场所有的星光开始快速收束,接着,万千银红色光芒接连汇集到孤星刚被咬过的脖颈处,在那里开出了一朵极其灿烂美丽的玫瑰花。
弦月看着这幅美丽震撼的画面呆了过去,待演出结束之后才慢慢缓过神来,看着孤星脖子处绽放的玫瑰花,弦月才确认到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她感觉体内毒素被泯灭一空,体态轻盈,浑身充满了力量。
执拗的花朵永远都不会因暴风而褪去颜色,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败朽的血液遮不住星辰的光辉,星血之花绽放于深情的相拥。
碎石被击破,洞内几人也随即跑出来,当为首巫师望向天空时心情瞬间低到谷底。
只见浩瀚的天空中,一轮血浸的红月正高高的悬挂在上面,周围都染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但这还不是最令人害怕的,因为在他面前站着一位双眼散发着骇人红光的银发女孩,看着她一副战斗力爆棚的样子蛊师心情瞬间低落到谷底。
弦月猩红的眸子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感觉掉了层皮。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实力会恢复?她不是中蛊了吗?搞不懂,但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因为面前的女孩已经手持巨镰向他们缓缓走来。
“大家不要怕!我们人多势众,她不是我们的对手,大家一起使用魔法攻击!”
蛊师头目怂恿着众人进攻。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使出自己平生最强的魔法向着面前的女孩进攻。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魔法再次铺天盖地的袭来,周围的树木花草也被波及枯萎,这不禁给众人心理打了一针安慰剂,就算是血族真祖又如何,没有蛊虫又如何,我们众人合力依旧无敌,老大一开始还是太过小心。
然而那看似无与伦比的一击并没有之前的威势,攻击还没有到达女孩面前就停住了。
女孩轻轻抬手,一只数丈长的白骨大手破开坚硬的地面,将这团彩霞紧紧抓住。
绛红色的血液沾在白骨大手上面,向周围透露着死亡的气息,周遭的花草树木早已枯萎,方圆数十米之内无一幸免,随着女孩手掌轻轻一握,那只大手立刻将些彩霞捏碎。
众人此时心中无比绝望,自己最强的一击被他人轻易破解,连伤都伤不到,这还打个鬼!完全就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老大,现在怎么办?”
他们回首看去,问向他们的智勇双全的老大,可是那里除了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没错,他们的老大抛弃了他们自己跑路了。
“没人要的小宠物可真是可怜呢,很悲哀吧。放心,姐姐这就帮你们解脱。”
蛊师众人急忙四散而逃,宛如没头苍蝇一般乱窜。
说完,弦月的眼神彻底冷淡下来,紧接着每个人背后的地上同时长出几道骇人的血刺,贯穿了他们的身体,血刺上爬出了黑红色的荆棘,荆棘刺入他们的皮肤,吸取他们的血液,最后,只剩下一幅幅干瘪的皮囊与森森白骨。
解决完这些人,弦月摸了摸手上佩戴的戒指,朗声说道“玫血骨杀!”
紧接着戒指化作一道白红色流光凝聚在弦月面前,幻化成一把骨白与殷红色交织的巨大骨镰。
残忍的红月照耀着森林的每一个角落,蛊师头目在森林中快速地奔跑。
这些废物为我争取一点时间,也算你们死得其所了。
若不是有上面赏赐给的先古蛊虫对女孩进行偷袭得手,他们这些小人物有什么资格能追杀血族真祖,偷袭成功还真以为自己是头蒜了,真实实力和人家不知道差了几个level,什么团结协力之类的话就是让他们鼓起斗志帮他拖延时间。
在他看到女孩恢复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次任务失败,想着该怎样逃离这里。
“该死,这次任务估计是没法交代了。”
“哦?没法交代那就不要交代了。”
在这时,一道银铃般的清脆的声音传到他耳边,他心下大骇,机械似的扭过头,除了树叶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他又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依然什么都没有。
“别找了,我在你头上哦。”
蛊师头领这才将头缓慢地抬起,看到空中坐在镰刀上的女孩,背部长着一对漆黑殷红的鬼翼,一只手拖着下巴,眼神玩味地看着他。
他瞬间瘫软在地上。
“姑奶奶,别杀我,我都是奉命行事,追杀您都是上面的主意,小的是无辜的啊!求您别杀我。”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当初你那副趾高气扬的威势哪去了?说实话,比起现在,我还是更喜欢你那副傲骨磷磷、不可一世的样子。”
“啊哈哈——小的哪敢在您面前装蒜啊?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给小的放一条生路吧。”
说着他很识趣地跪下了,赶忙磕头求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哼!花言巧语,说!是谁让你们来追杀我的?”
“额,这......”
“好,不说是吧,我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说着,弦月眼神逐渐冷淡,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手已经微微抬起,看上去马上就要出手了。
“等等等等等!我说!我说!”
“那个......这次行动是渎........”
“渎什么?”
没有回应。
“渎啥?快点说话!”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弦月只见那人的眼神麻木,已是没了动静,蛊师头目的表情呆住了,随后几道绿色的尖刺瞬间从他的身体里涌出,已是完全没了生息。
“啧,封口令吗?还真是有趣,蛊族,本殿今天记住你们了。”
在解决完蛊师头领后,弦月就快速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