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童音响彻整个房间,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只剩下一个灵动的小女孩奔跑的身影。
那是......安音? 她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早就知道安音和这件事情有些关系,又在刚刚的日记中看到了许多,但问题是她不应该和许胭她们在一起的吗?还有,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难不成她一直在跟踪我们?这样想来似乎也合情合理,刚刚打斗产生的动静太大了,很难不让人发现。孤星这样料想着。
同时孤星还观察到到食恶天使看安音的眼神明显有些怪异,含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成分。
她竟然能让食恶天使停手?说实话,有些不可思议。
食恶天使就这样保持一个动作不动,很快,安音便来到二人中间,她张开双手挡住了食恶天使前进的步伐。
“别——别伤害他,一切都是我的错,别伤害无辜的人。是我太过自私才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对不起!”
说着,她跑过去一把抱住食恶天使大哭起来,任凭着食恶天使身上的血迹与漆黑的液体浸染她的衣服,甚至沾到她的肌肤上她都没有躲避,毕竟这些东西相比起愧疚在她心里所占的分量太低。
“对不起,对不起!”
“安音——危险!别过去!”
孤星想要过去把安音接回来,可是他四肢发软,浑身无力,连站起身都是一种奢望。
食恶天使没有如孤星料想中的对安音下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到此情此景孤星也不再喧哗,打算暂时做一个安静的观众。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对不起,对不起!”
“对——对不起!”
安音在食恶天使怀里撕心裂肺地哭着,不停地摇着头,梨花一枝春带雨,直哭成了一个泪人。抽泣着结结巴巴地道着歉,就像孩提午夜的呓语。
食恶天使在不知不觉间收回了利刃,将手放在了安音头上,慢慢地抚摸着,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
感受着食恶天使冰凉的手中传来的温暖,安音慢慢抬起了头,对上天使的双眼,她的眸子一改往日的漆黑,出现了一丝晶莹、圣洁的色调。此时此刻只此一瞬,温柔不再是抽象的态度,眼神也可以传达温暖,心灵回到了最初的纯粹。
食恶天使眼角那一丝晶莹的光亮映衬的不仅仅是对安音泪水的回应,更是二人精神的心照不宣。
安音抹了抹眼泪,抱住天使的双手不觉又紧了一些,她像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怀里一样,多年来郁结的愧疚在这一刻终于得到释放,前所未有的快乐与释怀将愧疚与痛苦驱赶一空,再次驾驭着决堤的洪水从安音的眼眶奔涌而出。
孤星神色复杂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
突然,异变横生,天使的身体短暂抽搐了一下,瞳孔再次渲染上大片漆黑,幸福的气氛被尽数破坏。她迅速举起利刃,朝着安音刺去。
提前察觉不妙,孤星在天使即将攻击的瞬间做出反应。体内肾上腺素飙升,身体突然拥有一股巨大的力气,向着安音扑过去。
好在赶在尖刺到来之前将她救了下来,尖刺也顺势插到了地面。
安音刚刚还沉浸在美好的氛围当中,突然被扑倒,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与之前大相径庭的一幕。
她......为什么?
你还在生我的气?还没有原谅我吗?
满脸不可置信的安音起身就要再次上前走去。
“别过去,她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天使了,她现在很危险!”
孤星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前进,同时大声提醒道。
“那我也要过去!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有责任承担这一切。即便,即便代价是我的生命!”
见安音有如此抉择,孤星也不好再说什么,松开了拉住安音的那只手。
只是拼命地使自己保持清醒,从开始到现在自己精力耗费太多,但他自己深知现在自己绝对不能睡去。若是普通人经过这样一番折腾早就不省人事了,但觉醒者就不一样,不仅可以掌握元素,还有比正常人更强的身体素质。
安音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再次紧紧抱住食恶天使。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我也知道这些全都是我的责任,对不起!对不起!请你把你所承受的委屈与痛苦分担给我吧,不要再自己忍受了。”
安音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哽咽地对着食恶天使倾诉着心肠。
食恶天使再次举起的利爪停在了半空,就像之前一样,她再一次愣住了。
安音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大声哭泣,直到......直到滚烫的泪水滴到了她的额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等等,额头?
安音抬头看去,只见食恶天使漆黑的眸子已经被泪水洗刷的干干净净,就像雨后的天幕一般深沉、空灵,安音的一句句衷肠引起了她心里的共鸣,她仿佛回到了从前。
那日,一个天使少女垂头丧气地走在林中,阳光刺眼可恶,虫叫喧闹烦躁,花朵你为什么开的这么鲜艳,是在嘲笑我吗?
少女一脚将花朵踩掉又反复碾磨一番,最后狠狠地跺了几下才肯罢休。
她憎恨这个世界,憎恨她的父母,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幸福,还要一个劲地逼迫我?
这个世界真是糟糕,为什么会有生物诞生,所有人干嘛不早点死去!可恶!可恶!可恶!
经历一番心理怨恨之后,少女走到了崖边。
就这样结束吧,没错,就这样。
少女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深渊竟是那样的亲切,我来找你了。
可是,真正到了要行动的时候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她几经挣扎,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蹲下来开始大声哭泣。
“我真是个懦夫,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我——我——对不起!”
上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却连一个体面下场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为什么?
就在少女自怨自艾之际,一阵婉转凄切的琴声响起。
这声音就像你之前弹给我听的一样。
我发了疯似的飞过去,带给我的却是命运的又一次捉弄,你,不是她。
一个小女孩在自顾自地弹琴,她被天使突然的到来给吓了一跳。
虽然你不是她,但你和她确实有很多相像的地方,最大的地方莫过于你们的音乐。
渐渐的,天使对眼前这个纯真的女孩产生了莫名的好感,顿时便将刚才绝望的念头丢到一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天使亲切地发出问候。
“我?我叫安音。”
人总是会对美丽的事物放松警惕,看到天使长得如此美丽漂亮安音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丝亲近感。
“安音,嗯,很好听的一个名字。”
“就像你弹的音乐一样。”
“真,真的吗?”
“没错,姐姐是不会撒谎的。”
“可,我并不喜欢这音乐。”
“?为什么呢?”
“姐姐你认为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业余时间应该都在干些什么?”
“嗯——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叫上几个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至于玩什么,这就得需要好好想想了。”
“果然。”
“?你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我没有那样的生活,我迄今为止的一生除了吃饭、睡觉、上学、新陈代谢,就是这个。”
一边说着安音一边用手指着那架钢琴。
“你一定得要做这些,不做不行吗?”
“没错,这是他们给我下的死命令,你知道这有多么的枯燥吗?我要整天坐在那里练习那不知所谓的肌肉记忆。”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我现在听着都觉得可笑,他们常跟我说人人平等,却又总告诫我,说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应与周身的淤泥为伍,把我封闭起来。”
“说什么这是在保护你,没错,确实是保护了。因噎废食!不吃饭就不会噎着;不走路就不会摔倒;不交往就不会变坏;不出生就不会死亡。”
看着眼前不停抱怨的安音,天使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天使向安音讲述了自己与朋友被她的父母拆散的故事,二人虽然只是刚刚见面,却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
“他们这么看重这东西,真想把他毁掉,你不想我成为他们,我偏偏成为给你们看!哼!”
这一时的气话偏偏被天使听在了心里,这也成为了整件事情的开端。
“傻孩子,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都是我自愿的啊,不过是我为了昔日朋友的一厢情愿而已,你哪里有什么过错啊?说到底,这个故事说到底都不过是一个逃避现实的懦夫害人害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食恶天使仿佛变回了曾经的那个她,她紧紧地拥抱着安音。
“别这么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愿意听我分享快乐与抱怨的大姐姐。”
时间定格在了二人相拥的这一刻,一切都被渲染上了最美丽的色调。
一段时间的相拥过后,天使慢慢走向孤星。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引发这样可怕的后果,我以为这样只会引起我自己的灾难,对不起! 事已至此,我知道你们无法原谅我,我会尽力为这一切做出补偿的!”
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头看向小安音。
“时间不多了,我压制不了她太久,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谢谢你,安音,给了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如果有机会的话,下辈子我们再做朋友吧,来世一定要记得在那个小树林里弹琴哦,要不然我会找不到你的。”
黑色已经开始逐渐侵蚀她的身体,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你要干啥?”
安音拖着她那颤抖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天使走到孤星面前,召唤出一把发着耀眼光芒的圣剑,在二人惊诧的目光下插入自己的身躯,她忍住巨大的疼痛从身躯内部取出一团白金色的火焰。
在圣剑插入天使体内的瞬间,安音吓得急忙用双手捂住眼睛。
“不!”
天使意味深长地盯着孤星。
“此乃安音肇始之善,以善为引,辅以真心,凝为天使圣焰,可驱散一切阴翳亡灵,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就请你带着她一路披荆斩棘,继续坚定、执着地践行你的道路吧。希望她可以成为你的一大助力,帮助你拯救更多的生灵。”
孤星接过了火焰,在触碰到火焰的一瞬,脑海中熊熊燃烧的原始火焰就被另一股更为强烈的白金色火焰替代,圣洁的光辉也在当事人的心中酝酿并逐渐发展到难以驾驭的程度,这份高出天空与云朵的圣洁与纯净予人的并非死板的压迫与严肃,相反,它恰恰是一捧可以燃尽所有腐朽的火焰。
“你无需担心你的同伴,我走后,一切都会回到最完美的开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彻底变成了食恶天使,但她已经无力回天了,在一声声不甘的尖叫中泯灭。
天使死后,安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行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梨花一枝春带雨。
“为......为什么......如果我可以早点和你说的话,是不是可以......我真懦——”
安音抬起的那只将要抽向自己脸颊的手在半空被孤星及时地抓住了。
“如果她的灵魂还未消散的话,你感觉她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吗?”
“......我......”
安音举在半空的那只手缓缓地落了下去。
“她是被持久的恶念慢慢腐蚀的,时间越长心智也就被侵蚀的越彻底,即使你在这之前过来找她,她也是会躲着你的,因为她不想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而心生愧疚,所以不必自责。”
“......怎......怎么会——”
“告别已经结束了,这不是第一场告别,也绝不会是最后一场。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回去吧,小胭和你爷爷肯定都担心坏了。”
“......嗯。”
善?恶?
究竟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
什么是优?什么又是劣?
依普遍理论而言,对自己有利,可以使自己心情愉悦、开心的是优、是善。反之,不开心的则是劣、是恶。
就像吃到甜甜的糖果人会开心,当行出色会有满满的成就感,这些都是被人类归为好处的东西。
相反自己不得志,经历苦痛与伤害,会认为这些是劣处,自己生来其貌不扬,愚钝笨拙,以及先天自认为的一系列缺陷都被冠以恶的标签。
但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福与祸、善与恶、优与劣本就相对,没有必然。
苦难是人生必须要经历的一堂课,缺点是你成功得以更加璀璨的催化剂。唯有接受他们,拥抱他们,细细品味其中的内涵与价值才能更加清楚生而为人的意义。
缺之与恶,乃人终生之魔鬼或恋人,倘欲强除之,且观彼一堂行将就木之完人也。
食恶天使死后,从她的身体里窜出无数黑紫色的亡魂气息,它们四散开来,寻找着他们的主人。两缕气息回到了许易和庞大壮体内,剩下的也都飞了出去,大概是去找那些完美人了吧。
世上没有真正被定义的恶与缺陷,只有夹杂着偏见的能力与经验,它们没有对错,只不过是不合当事人的心思而已,在食恶天使去后,它们也将回到宿主体内。
许易和庞大壮在气息入体后的不久就醒了过来。
事情告一段落。孤星和安音一唱一和,潦草地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虽然与真实情况有些出入,但鉴于当时经历这件事情的只有他们两个,他们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那些完美人也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只不过刚一开始都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也就完好如初了。
孤星在得到天使圣焰后实力也有了质的飞跃,单是修为就已经从觉素境晋升到下一阶——持元境,魔力储量更是有了大幅提升。
辞别安珠,他们也离煌雨城越来越近了。
进入煌雨学院参加考试也是有要求的,首先便是检查考生是否为觉醒者,然后是队伍对战,择优录取。
这里对队伍也有要求,主要会有六只队伍比赛,四只来自四大家族,一只来自民间竞赛冠军,另一只神秘队伍,暂时还未公开。
如今,民间竞赛已经结束,他们想参赛就必须进入四大家族,但扫兴的是最近持雨炎斯与续与罗霜正在斗争,为防奸细不再录入学员,而且这样对他们的损失也不算太大,毕竟一开始就不打算能通过招收得到好的学员。
这样一来,孤星就无路可走了,但在这时许胭提出了一个主意——让火系的孤星去御芷祈荣。
御芷祈荣虽然是草木系家族,但谁规定草木系家族就不能有火系成员呢?这次煌雨招生也没规定四大家族成员必须是本家族元素成员。
草木系觉醒者天生被火系克制,如果来一个强力的火系学员来压制对面的火焰那将无往不利。
但是直接带孤星去御芷祈荣好像有些不太妥当,毕竟你带着一个强力的火系觉醒者去周围遍布草木的御芷祈荣家族人家还以为你来踢馆子呢。
必须另约地点,而且孤星还不能前去,所以,这项重任理所当然地就交到了许易等人身上,几人不得不分头行动。
于是,计划便成了许易等人去报名御芷祈荣家族并且说服他们招收孤星,孤星没有任务便先到煌雨城去看一看,提前打听一下消息,熟悉一下地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