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行进不久,孤星便到达了那个山洞,这里是花孤的秘密基地。
不知道为什么,孤星就是感觉花孤在这里等自己。路上,孤星的心里百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着什么,或者说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这种自我怀疑、自我折磨的过程是极其痛苦的,象征的生物的感性与孤星推崇的理性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里做着斗争。
这种痛苦使得孤星觉得时间流逝的很慢,又很快,就像现在一样,不管过程如何,他已经到达了山洞口。
是时候揭晓一切的答案了,花孤。
进入山洞后,孤星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此刻,她正背对着自己蹲在一丛彼岸花中,那些彼岸花将她团团围住,像一只只可爱的小猫一样渴求着主人的抚摸,在花孤身上蹭来蹭去。
花孤不知何时脱下了她表演时的服装,换上了那套她最喜欢的衣服——殷红中夹带些许白色的小裙子。她穿着晶莹的红色水晶鞋,虽然衣服打扮没有变,但整体看上去比平时庄重正式几分。
她看上去就好像是要参加某种盛大的晚会一般,需要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从气质上来说,此时花孤的样子与剧院时看到的别无二致,那么的冷峻,让人感到陌生。
孤星看着这样的花孤感觉心里阵阵刺痛,就像自己照顾多年的女儿突然被人夺舍了一样,刹那之间,判若两人。
孤星看着眼前陌生的花孤久久无法开口,当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二人就这样默契地沉默着,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呼地吹过。
两人现在离得不算远,五六米的距离,可是四周肃杀的空气、冰冷的氛围仿佛化为了一座大山将二人狠狠地隔开。
究竟是触手可及的真实,还是如月千早的虚幻?
“花孤。”
犹豫许久,孤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必须打破枷锁,移开这座大山,这个人只能自己,于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叫了一声花孤。
“.......”
花孤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随即马上回归平静。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花孤冷冷地说着,没有转过身,手一直在抚弄着彼岸花。外面的冷风吹过,掀起了她轻柔的鬓发。此时此刻,她那冷峻的面容显得更加真实而活灵活现。
不知道是风把她的脸吹冷了,还是风渲染上了她脸上的“颜色”。
“你为什么要骗我?”
“呵呵呵——”
花孤疯癫地笑了一声。
“我编过很多种谎话,你想听哪一种?”
“......”
“真是没意思,我只是单纯杀人杀腻了,弄点新花样玩玩罢了.一直朝夕相伴的妹妹其实是一个杀人魔,怎么样?你现在感觉是不是特别痛苦?这是不是比杀人好玩多了?”
“......”
“而且你还被我诬陷成了我的同伙,和一个杀人魔玩这么久,你也会被人们认为是一个杀人魔。对了,刚才那个是你师傅对吧,她看起来很多疑啊,如果你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的话她可能会怀疑你哦,到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作证。”
“.......”
孤星没有说话,默默地拿出那本相册。
“哼——逢场作戏罢了,你真以为我彼岸花孤会喜欢这么幼稚的玩意儿?”
“......”
“......”
“花孤,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谎吗?”
“.......”
“你的话里无不透露着让我快点离开这里的意思。不论是和一个杀人魔待久了人们会怀疑还是尖锐难听的言语,都透露着劝诫着我离开这里的意思。说白了还是保护我,但是!”
“......”
“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执着的人,今天不把事情搞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
“......”
“........你——真的想听实话吗?即便——它非常的残酷。”
花孤收起刚开始疯癫的矫揉造作,态度变的认真起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孤星的双眼。
如果结局唯有失去,你真的有勇气做出抉择吗?没错!这个少年用他那坚定的眼神证明了他的立场。
“......”
“......”
花孤看着孤星那认真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唉——果然还是瞒不过你啊,姐姐。”
花孤长叹一口气,对着孤星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她好像瞬间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这是一个表情管理大师的自我修养。
“整件事概括起来说就是......我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其实,那不是故事,是......是真实发生的历史。我就是里面的妹妹!”
“.......”
“你脖子上应该有一朵血玫瑰吧。”
“!你怎么知道的?”
“花孤在观看姐姐的睡——”
“咳——可以了。”
“呵——笨蛋姐姐,总之,我怎么知道的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拥有我姐姐的血脉,因为血脉的共鸣,我理所当然地把你当成了我亲爱的姐姐。这听起来很荒诞是吧?仅仅是拥有所爱之人的血脉就喜欢他,尽管他是一个性格、习性与姐姐毫不相关甚至恰恰相反的陌生人。”
“......”
“如果你经历过我的一生,你可能就会理解我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很多在感性看起来极其荒诞不经的事情,从理性和当事人经历的角度去看就没有那么可笑了,反而非常合理。”
“所以你精心设计盛夏家教的任务就是为了接近我?”
“没错。要不然你真以为世界上会有人出差把自己女儿和一个陌生人放在一起?你和我姐姐还真像,有些时候很精明有些时候却总是傻得可爱,要不我能把你当成我的姐姐吗?”
“......”
“把你说成拥有姐姐血脉的陌生人对你来说确实有些冷酷,但那是之前了,现在的话.......姐姐,你喜欢花孤吗?”
花孤一脸诚挚地看向孤星,潜移默化中花孤已经把孤星当作了她真正的姐姐,是不同于之前的另一个姐姐。
孤星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还是那么腼腆啊——放心吧,我不会让姐姐为难的。一切的罪恶最终都会有迎来审判的那一刻,它们是永远无法洗清的污渍。即便是死有余辜,那也总该有个交代。”
“......你要做什么?”
孤星听着花孤的话意识到不对劲,赶忙问道,可是花孤并没有说话。
突然,花孤娇小的身躯缓缓倒在彼岸花丛中,孤星赶忙上前抱起,看到花孤虚弱的面容心里一颤。
“我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它是我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开始寻找的,放心吧,姐姐,花孤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已经把一切事情都计划好了。”
“你......”
孤星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杀了那么多的人自己如果继续袒护她就会背离自己的三观、准则,自己曾经说的那些自以为是的真理大道也会成为一种对自我的嘲弄,身边的人也都会离自己远去。
不知是血脉的影响还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此时此刻,孤星打心底里不想花孤死去。
一时间孤星陷入两难的境地,拔前疐后、进退维谷。
现在孤星终于明白为什么猎魂殇最后的内容要被撕掉了。花孤应该是理解到自己的难处才做出了这样的决断吧。
“谁也不会纵容厝火积薪的养虎为患,花孤想了很久,以这样的方式收尾是花孤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杀人可恕,情理难容,更可况我还没什么正当的缘由,用我喜欢的说话方式来说就是——为了满足自己低劣的恶趣味做着丧心病狂的草菅人命。”
“其实......我本来是有机会的,但是我却亲手——将它葬送了,爱屋及乌,喜欢姐姐不只是喜欢姐姐本身,也应该喜欢姐姐所喜欢的东西。”
“唉——可惜,我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这种权利,只能选择这种自私且一厢情愿的方式来表达爱意,对不起,姐姐——”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姐姐,对不起,让你对一个恶人产生了感情。我始终太过自私,视世界为幕布,真实的只有你我。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为了和你待在一起不惜让你对一个恶人产生感情,对不起,姐姐。”
“姐姐,你怎么哭了?我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坏蛋,不值得你为我流泪,可以不要哭了吗?看到你哭,我自己也很想哭。”
花孤吃力地抬起手摸向孤星的脸颊,为他擦拭着眼泪,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哭了起来,一头埋进孤星的怀里,哭着在里面蹭来蹭去。
“好了,姐姐,我那罪恶、戏剧般的命运也该收尾了。但不论如何,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姐姐。”
“不要原谅我,也不要忘记我,姐姐。”
哭了一会儿后,花孤感慨道。
“对了,姐姐,花孤不是背着你藏了一个秘密吗?现在花孤就把它告诉姐姐。姐姐看到那个散发着黄色光芒的门了吗?没错,现在可以走进去了。”
“以后的路可能不是那么好走,所以——姐姐,抱紧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