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与辰星在辰羽开启的传送门助力之下,成功穿越回拂雪之羽,现身于羽晶宫的正中央。往昔羽晶宫中央那醒目的雪坑早已踪迹全无,二人稳稳伫立在光洁的地板之上。
二人的突兀降临瞬间惊扰了周遭的蛊师们,他们刹那间警觉起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颇为尴尬的是,两人甫一归来便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
蛊师们的身后,兰芷、白茝以及各州州主被绳索紧紧捆绑,宛如待宰羔羊般被放置于此,沦为了这场对峙中极为关键的谈判筹码。
渎魔蛊老一直坚守在此,待二人现身之后,他率先挺直身躯,随后目光锁定在面前那极为相似的两个女孩身上,满脸皆是茫然之色。
心中暗自思忖,不过是前往时空乱流走了一遭,一个巫族圣女怎么还分裂了?再一说,那个狡黠机灵的臭小鬼又跑哪去了?
凝视着陌生女孩那熟悉至极的眼神,再结合自身往昔对拂雪之羽的深入探究,渎魔蛊老渐渐有所顿悟,心中似已猜到了几分端倪。
“小子,没想到你们真的把拂雪之羽拿回来了。”
刹那间,渎魔蛊老的面容被喜悦所填满,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周围的蛊师们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们的老大,老大怎么一脸高兴地叫一个小姑娘小子?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渎魔蛊老对众人那怪异的眼神视若无睹,轻轻拍了拍手,手下之人赶忙推着一尊巨大的雕像缓缓而入。
“!这是?雾山山顶的那尊雕像?”
孤星满是困惑地望向渎魔蛊老,眼中尽是不解之色。
“小子,现在我们该履行约定了,把拂雪之羽交出来吧!”
“......”
孤星悄然向辰星递去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辰星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间消散,紧接着便出现在人质所在之处。她行动敏捷,须臾之间便将人质悉数解救。令人诧异的是,在此期间,渎魔蛊老竟未采取任何行动加以阻拦。
辰星将人质安然转移至安全之所,那些上前试图阻止的蛊族士兵,皆被辰星运用神奇的传送之术送至荒郊野外。
即便如此,渎魔蛊老依旧镇定自若,只是那原本洋溢的笑容缓缓收敛,面色阴沉地凝视着眼前这个陌生女孩。
孤星同样和他对视着,只是感觉多日不见,渎魔蛊老像是换了一个人,连眼神都变了。孤星不清楚渎魔蛊老为什么不阻止,反正救人质是她们必须做的。
辰星将所有人质成功解救后,迅速回到孤星身旁。
“人质都被你们解救出来了,可以把拂雪之羽给我了吧?”
辰星不仅成功解救了人质,还将场上围困她们的士兵逐一传送离开,自始至终,渎魔蛊老都仿若置身事外,未做丝毫抵抗。此刻,场上仅余下孤星、辰星与渎魔蛊老三个人。
“你为什么不阻止辰星?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孤星疑惑地问道,因为此时此刻的渎魔蛊老手里已经失去了谈判的筹码,论起武力,他也绝对不是辰星的对手。
“不是我信任你们,而是你们不得不把它交给我。你救得了眼下的人质,你救得了整个拂雪之羽的人质?”
“.......你要它来做什么?”
辰星有些为难的拉了拉孤星的衣襟,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履行当初的诺言就可以了。”
“......这......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拂雪之羽根本就没在我手里。”
“......你是怎样顶着张小白脸还能心平气和地撒谎的?”
“我没骗你,它确实不在我手里啊。”
孤星摊开手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又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她身上确实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
“你......把它吃了?”
“......”
“本以为是个绝世珍宝,没想到是个一次性用品。算了,只要是那份力量就可以了。”
渎魔蛊老低着脑袋低声嘀咕着,把孤星他们晾在了一边,随后满眼精光地看着孤星。
“你干啥?我可不会跟你走的!你就痴人说梦吧!”
“对!你稍微运转力量攻击这座雕像!记住,别太用力!”
“啊?”
“快点!现在外面可还有一大群巫族民众忍受着我的蛊虫呢!想要解药就快点!”
“......别急嘛。”
“你这小子还想不想要解药了!”
“你先把解药给我!要不我就一下把这雕像给打烂了!辰星!准备动手!”
“嗯。”
孤星深知,如果人质落到了真正邪恶、无情之人手中,它们是绝对不可能生存下来的,只会作为筹码无限地刺激对方的情绪,疯狂地剥夺对方的价值,最后全部被处死。
好在世间的生物大多感性,理性也只是相对的理性,想要破解这样的僵局就要抓住对方更加在乎的东西,渎魔蛊老对雕塑的急切期望便因此成为了他最大的掣肘。
从最纯粹的利益角度分析一下,得不到解药孤星她们顶多会承受须臾一时的心理、道德谴责,但对于渎魔蛊老来说,他所要承受的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孤星没有多说废话,召唤出玫血骨杀用力朝着雕塑扔去,巨大的白色镰刀在空中告诉旋转,镰刀切割的不仅仅是空气,还是渎魔蛊老那颗提心吊胆的心。
渎魔蛊老瞬间瞪大双眼,飞快地挡到雕塑面前,大手一挥,失控的魔能在此刻被瞬间倾泻,镰刀被远远震飞。
“上当了,辰星!”
渎魔蛊老心里刚放下的那块大石头瞬间又悬了起来,他赶忙扭头看去,发现辰星已经传送到了雕塑旁边,举着绽满银蓝色光芒的拳头蓄势待发。
“停!我给!我给!”
说着,渎魔蛊老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几个小瓶子扔给了孤星,孤星赶忙后退一步,躲开了砸过来的小瓶子。
“你这老毒物一身都是毒,谁知道这上面有没有毒?对了,说不定你刚才趁我不注意偷偷洒出了什么毒粉洒到空气里面,我劝你赶紧把那些解药都交出来!要不然我要着雕塑好看。”
“哎?等等,你别弯腰!是不是又要撒什么特殊的毒粉?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别乱动!对了,把解药交出来!”
“.......”
听着孤星这么说,渎魔蛊老嘴角忍不住抽了又抽。
“空气里没毒,那上面也没有毒,而且......解药也没问题。”
就在孤星和渎魔蛊老莫名其妙地僵持之际,辰星补充道。
“真的?嗯——我还是感觉不太稳妥,保险起见,我感觉我们还是先找一个身中蛊毒的巫族民众喂他服下解药,然后再观察个一年半载看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再——”
“......要不还是让我把雕塑给砸了吧。”
辰星见此也无奈地吐槽道。
“咳——辰星,把他绑起来,多拿空间束缚绑几圈,以防他再搞什么小动作。”
渎魔蛊老没多做挣扎,或许他已经厌烦了如此小心翼翼的你争我抢,只想达成他心理的那个目的。
没有言语,他静静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巨大雕塑,孤星隐约可以看到渎魔蛊老眼角的泪光和一闪而过的柔情。
“她是我的妻子。”
“......”
“?”
孤星看着渎魔蛊老此时这深情的样子,结合自己在雾山雕塑时产生的梦境渐渐猜到了些什么。
“所以你就要不停地拐卖巫族少女?”
“......”
“你知道如果她了解了这件事会怎么看你吗?”
“她怎么看我不重要!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
“......丧心病狂!”
“我只求能见她最后一面!”
“.......唉——你.......算了,让事实和你说话吧。”
孤星长叹一声,随即慢慢闭上眼睛,身体散发出淡淡的黄色荧光。
突然,孤星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出现一片发光的金色羽毛,她对着巨大雕像伸出满是金光的手,无数金色的丝线汇聚到了雕像之上。
雕像活了起来,一个长相、身材都与雕像上的少女别无二致的人从雕像里钻了出来,她的身形是透明虚幻的,少女一脸冷峻地面容。
渎魔蛊老在看到透明少女的一瞬间眼里突然出现了光亮,他机械似地朝着少女伸出手。
少女环顾一周注意到了渎魔蛊老,然后透明少女朝着渎魔蛊老冲去,她钻进了渎魔蛊老的身体,渎魔蛊老顿时双眼发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孤星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辰星见孤星没有动,自己也没动,见氛围比较沉重,她也没敢说话。
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雕像不再散发金光,变回了原样。孤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向渎魔蛊老,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孔前面。
“已经没气了。”
他从渎魔蛊老身边走开,回到了辰星旁边。
“孤星,到底发生了什么?”
“......”
孤星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突如其来的碎裂声突然充斥在二人的耳边,二人回头看去,巨大的雕像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随后,裂痕越来越大,整个巨大雕像瞬间四分五裂,他们整整齐齐地砸在了渎魔蛊老的尸体上,将他的尸体盖的严严实实的。
“啊——”
辰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了一跳,赶忙抱住孤星。
“......”
在声响结束,辰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撒开,最后还依依不舍地摸着自己的手。
“一个执迷不悟的疯子为了满足他对恋人一厢情愿的执着干出了一系列丧心病狂的事最终遭到报应!”
“......”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的拂雪之羽还剩下一些渎魔蛊老的残党,接下来是清算的时间了。”
“嗯。”
辰星和孤星传送到拂雪之羽各处将剩下的蛊族残党一一清除,整个拂雪之羽都回来了。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在她们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渎魔蛊老确实遵守约定没有残害拂雪之羽的任何一个人,只是抓了人质,下了点蛊毒,人质最后可以说是被他自己放跑了,毕竟他根本没做抵抗。
接下来,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破败的拂雪之羽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盛。
在拂雪之羽恢复生机后的夜里,孤星和辰星再次来到羽晶宫的高处看夜景。
“辰星,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说过拂雪之羽是巫族的命根,现在它和我融为了一体该不会.......”
“所以你要永远留在这里,要不然巫族可就灭亡了。”
“啊?”
“......怎么?不喜欢啊?住在这里不好吗?”
“......倒不是不好,只是......”
“只是什么?”
“......”
“噗——不逗你了,你不用永远留在这里。”
看着孤星这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极度为难的样子辰星忍俊不禁,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孤星腰一下。
“嗯?”
“那只是我当时说的气话而已。”
“这样啊,你吓死我了。”
“啊?吓死你了,永远呆在这里就这么可怕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哼——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回去干啥?我看你就永远待着这里得了,这次,你可是巫族的大英雄,巫族圣女来包......咳!巫族圣女在这里管你吃管你住,多自在啊!”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行行行,回去回去回去,你回去有急事吗?”
“这倒也没有。”
“那就多在这里待几天,吃好了玩好了再回去,你不知道,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还没见过呢。”
“这......行吧。”
雁如雪待在冰里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她中蛊了,确实没有办法回到永雪之城,这日记......还是晚些给她看吧。渎魔蛊老死后雾山对小雅的封印应该解除了,即使不解除她也不会用太大的事,自己现在确实不用太过着急。
“就是就是。”
“那个,渎魔蛊老已经被消灭了,那监狱里的那些......”
“我早就放出来了,以后不会有这一条法令了,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
“那个......那个......谢谢。”
“嗯?”
“谢谢你能为我这么上心,我......我很感动,真的!这一生第一次被人如此重视,我......总之,真的很感谢!”
说着说着,辰星逐渐带上了一丝哭腔,话语也开始开始变得含糊起来。
“当时只有那一条路,不那样做也没办法。”
“你这家伙,把我的感动还给我......照你这意思,救我是迫不得已了?”
辰星顿时哭笑不得,又气又笑地锤了孤星一下。
“不是.....那是务必要做的。”
听到孤星说出这句话,辰星眼里顿时闪烁着跳动的光芒。
“毕竟你很能帮得上忙,放弃你只会安然一时,但是救下你就会有很大生还的可能。”
听到孤星这么说,辰星眼里原本燃起的火焰又被扑灭了。
“那如果我失去力量呢?”
“那也得救。”
“哦?这是为什么?失去力量的我不就是妥妥的一个累赘吗?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救?”
“多个人多份力量。”
“哼——口是心非,别人如果做了什么对我有益的事巴不得三令五申,你这家伙倒好,把所有的事都说成别有用心,你想让我这么理解?我偏不!”
“......”
“你......我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辰星轻声说道。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时已有君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呵呵——就等你这句话呢。”
说着,辰星轻笑出声。
雪之夜是晴之天,飞之花绽放最美的华之夜。在这静谧的雪夜深处,虽不见白日那澄澈湛蓝的苍穹,却能于心灵的幽微处感知到一种别样的晴明。每一片雪花都似是晴日里的云朵碎片,带着天空的纯净与安宁,悠悠然飘落人间。
“真想就这样和你一直待下去啊——”
辰星微微侧身,主动将身躯朝着孤星贴近,而后轻轻将脑袋倚靠在他的臂膀之上。
她向着外面漫天的鹅毛大雪伸出了小巧、白皙的小手,片片雪花落到手心上面,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拂雪之羽虽然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但是仍百废待兴,必须要她这个巫族圣女主持大局。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孤星还有他的约定,这里必然不是久留之处。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生着一头绚丽白发的辰星也将迎来一段沉寂而孤独的夜,但这段夜在她的心中将不再漫长,只因那个少年在这里洒下了一把火焰,它会在孤独的催化下茁壮成长,最终,飞羽落雪、爱恋生花。
心中若有桃花源,何处不是水云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往昔命运的回旋镖跨越重重时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辰星的内心。
纵便覆冰深九尺,不抵艳阳一日辉。
栉风沐雨的艰程、披星戴月的苦辛,花开、花落,温澜潮生的释怀、热泪盈眶的感动。
夜色朦胧,雪花纷飞。这片悬浮于永恒大雪之中的羽毛,迎来了一个静谧祥和的夜晚,那纷纷扬扬飘散的雪花,一片又一片地,轻轻地落入了少女的心田深处。
拂雪之羽拂走的,不仅仅是羽毛之上的积雪,更是这片夜色之中的纷扰。
这段关于时与雪漫长而奇妙的经历,至此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