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冷风裹挟着寒秋的喧鸣如同一头咆哮的猛兽飒飒作响,古老的石砖饱经岁月磨砺斑斑驳驳地嵌在地面,佝偻的青苔沿着沧桑的街道绵延数里。
街道两侧,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坚定仿佛要撕裂低垂的铅灰色云层,向天际倾诉着古老这个词汇里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
飞扶壁以一种极具张力的姿势从建筑主体延伸而出,化作一双钢铁般的羽翼在建筑的会议里担任着中流砥柱,持盈保泰,立下汗马功劳,凌厉之感不言而喻。
建筑的墙面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精致繁复的雕刻,它们在岁月的侵蚀下,轮廓虽已模糊,却更添了几分历史的沧桑韵味。
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员来来往往,穿梭迂回,男人们大多穿着黑色或深灰色长长袍,头戴兜帽,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女人们身着长长的束腰连衣裙,外皮黑色披风,步伐轻盈而急促。
阵阵海风吹过,街道上的尘土和垃圾被卷了起来,四处飞扬,与此同时,女孩耳边的鬓发也随风飘扬。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钟声,在这中世纪风格的街道上回荡着。
“这.......这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女孩一脸诧异地左顾右盼,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是震惊与好奇,打量着四周那些新奇又陌生的建筑。她的目光在哥特式的尖顶、雕花的门窗上一一扫过,内心满是疑惑与不安。她的双脚不自觉地在原地转动,试图从周围的环境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可一切都是徒劳。
“等等.......难道是因为——”
女孩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猛地提起裙摆,脑袋迅速低下,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 —— 这是之前莹心给自己买的哥特式长裙。她的眉头紧紧皱起,脑海中思绪飞速运转。
“不对呀,我想想,异位面的构筑皆取决于人。所以取决的不是性格也不是经历与目的,而是——衣服!啊?”
“........”
“算了,事已至此,往事已矣,木已成舟,且先向前看吧。”
说罢,她提着裙摆,迎着秋风,缓缓漫步在中世纪的大街之上。此时的她,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竟隐隐有一股饱经沧桑、独来独往的岁月孤侠的气质。她一边走,一边不时地转头观察街边的店铺、行人,试图从这些看似平常的景象中获取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线索。
“这里这么大,我该去哪找啊?害——”
女孩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双手无奈地摆开,小巧的脑瓜摇个不停,满脸都是迷茫之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脚步也渐渐加快,像是在和时间赛跑,渴望尽快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就在女孩一头雾水之际,刚刚路过的一家客栈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叫喊声,这顿时吸引了女孩的注意。以她现在的实力在这里自保无虞,尽可能地搜取情报当为上策,一念及此,女孩赶忙转身走进了客栈。
“喂——你一个没落的贵族娘们还撑什么架子?跟条丧家之犬一样,这里没你那该死的女儿,还不把座位给我让开!”
一个身着棕色外套,头发凌乱的男子站在一个女子面前大声叫嚷着,后面一群看好戏的家伙满脸精光,女子皮肤保养的很好,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知道岁数不小但容貌很漂亮的类型,她的身材很苗条,不过似乎有些过于消瘦了,衣着算不上特别华丽,但很干净整洁,她端坐在凳子上,始终紧闭着双眼,不发一语。
“嘿嘿——刺哥,你看这家伙穿的好不错,要不我们把她衣服扒了,拿去卖掉一定能大赚一笔。”
“哎?你这像什么话?大庭广众之下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情,虽然她如今成了孤家寡人,但好歹曾经也是响当当的大贵族呢,有你这么侮辱人家的吗?”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人面兽心,干的龌龊事不比我少——”
“嘿嘿,所以说依我看,应该先使劲羞辱她一顿,把她的自尊心摧垮,再好好玩。”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笑声在客栈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女子面前的男子听着后面众人的淫笑声,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他向前一步,抬起脚,猛地一脚直接把女子坐的凳子踢翻。女子毫无防备,顿时摔倒在地,双手在地上慌乱地四处摸索着,脸上满是惊惶与无助,看上去孤苦伶仃,令人心生怜悯。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散落在脸上,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哈哈哈——这娘们果然是在装腔作势!”
说完,男子伸手准备提起女子的贵族领巾,但胳膊伸到一半便被止住了——一直白皙的稚嫩小手稳稳地抓住男子的胳膊,将他的手臂捏的生疼。
“嘶——”
男子忍不住呲牙咧嘴,发出一阵惨叫。后面的众人一脸惊诧又好奇地看向这个穿着华丽哥特长裙、面色不善的女孩。女孩没有继续僵持,稍一用力,便把男子推了回去。男子身形不稳,脚下一滑,顿时一屁股重重地落到地上,扬起一片灰尘。他狼狈地坐在地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既愤怒又有些害怕。
“你.......你是谁?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男子身后一人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质问着女孩。可当他看到女孩衣着华丽,又身手不俗,那原本强硬的语气如同一个被扎破的气球一般,迅速地软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他的双腿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试图躲在其他人身后。
“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别在我这小店闹事啊。”
见情况不妙,一直在后面看好戏的客栈老板也赶忙跑出来,想要帮忙解围。他满脸堆笑,双手不停地搓着,点头哈腰地说道。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与焦急,生怕这场冲突会影响到他的生意。
“你们——给我滚出这里!快点——我数三个数,再不行动后果自负。”
女孩言辞犀利而强烈,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话音刚落,玫血骨杀顿时闪现,一把巨大的骨镰出现在她手中,随后重重地砸到地上。那声巨响,不仅震得地面微微颤抖,更仿佛砸到了众人的心房,令他们心中一凛。骨镰上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向众人宣告着女孩的决心。
“一。”
女孩冷冷地开口,声音如同寒冬的北风,不带一丝温度。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女孩见状,单手拿起那巨大的骨镰,作势准备行动。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趴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滚出了客栈。
“我没说你是吧?”
女孩对着在一旁颤抖的客栈老板大声叫喊道。
“额,额。”
客栈老板赶忙点头,随即也和众人一起滚了出去,客栈里只剩下了女孩和那个坐在地上四处摸索的女子。
“女士,你没事吧?”
女孩蹲下身子,准备把她扶起来。可是手伸到一半,她却愣了一下,只因她看到了女子两只睁开的满是浑浊白色的双眼。泪水正从那双眼眸中缓缓流出,顺着女子的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女孩心中一紧,一种莫名的怜悯涌上心头。
“卡——卡儿,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女子原本在地上胡乱摸索的双手伸向上空,触碰到了女孩的身体,猛地把她搂进怀里,泪水决堤滚滚直下,打湿了女孩的肩头。她的声音颤抖而垂危,恰似风中摇曳不断的火柱忽明忽灭,日薄西山,风烛残年的煎熬使得她的情绪异常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或许只有子女的回归才能让这位一向拘谨、优雅的贵妇人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吧,毕竟在亲情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女孩不知所措,两只手像投降一样高高举起,任由女子抱着自己发泄多年的孤苦与思念。尽管女子的泪水决堤,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擦拭着,生怕弄脏女孩的衣服,但那过于激动而颤抖的身体行动起来却显得如此笨拙,即便她已经努力克制、挽回了,但还是把泪水弄到了女孩身上。
女孩看着她这副样子恻隐之心大起,忍不住回抱住了她,尽管她不是这位女士的女儿,但她此时只想姑且给她一些力所能及的慰藉吧,即便它转瞬即逝,但这一刹那的美好或许真的可以治愈女士内心的创伤一二。
“卡儿——我等的你好苦,不,我不该这样说让你担心的,你看我,都糊涂了。没事,没事的,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女子握紧女孩的双手,睁着泪水浸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尽管里面是没有光明的灰暗,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她看到了人生中最美丽的色彩,那是照亮他阴霾过去唯一的骄阳。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虚伪、恶心的爬虫四处蔓延,咱得转移阵地。”
女孩瞟了一眼客栈外面,冷静地分析道。
“对,没错,咱回家,卡儿,咱回家,跟母亲回家——”
说完,女子擦了擦眼泪,一只手摸索着扶住桌角,准备起身。可是身体消瘦的她,在大哭一场之后,早已没有多少力气。女孩赶忙把她搀扶起来,动作轻柔而小心。
二人就此离开了客栈,那些路上看热闹的行人和刚刚吃亏想着发暗箭的人都被女孩吓退了——以儆效尤,把那几个不怕死的惹事家伙毫不费力地处理了,他们自然就被震慑住,望而却步了。
“卡儿,走这边,过了这个拐角往左走。”
女子被女孩搀扶着,给她指引回家的路。女孩很奇怪她明明失明了,为啥对路线记得这么清楚,答案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靠着血与泪一步步摸索出来的,一念及此,女孩扶着女子的双手便更加小心了些。
行路不久,二人便到达了一个中等规模的别墅门前。女子摸索着打开门扉,门 “吱呀” 一声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空荡荡的景象。别墅内空无一物,显得格外冷清。地面留着斑斑驳驳的划痕,女孩结合女子没落贵族和失去女儿的经历,自然而然地猜到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她扶着女子,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客厅,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生怕惊扰到这片寂静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