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清晨,晨光并非持之以恒、无私奉献者,晦暗如午夜的天空似一口漆黑的大锅悬在枯萎的上方,飒飒长风猛烈地摧残的周遭的树木,尘埃、落叶随着残风无规则起舞。
“今天的天色不太好呢——”
女孩走到门前,试探性地打开了一点门缝,刺骨的寒风顿时涌了进来,弄得她身体不自觉一哆嗦随即马上关上了门。
“咳——”
女孩听到一声沉闷的咳嗽声从背后响起,赶忙转身看去——纽拉正弯着腰坐在沙发上,单手捂嘴。
“母亲,您身体不舒服吗?”
女孩快速赶到纽拉身旁,靠着她坐下,满啦关心神色。
“我没事,只是喝水被呛了一下——”
“您也真是的,喝口水也能被呛着,吓我一跳——”
“呵呵——我咳嗽一声你就被吓着了?我记得你可没这么胆小,我也没很严厉地对待过你啊。”
“我是替你担心啊——虽然我不知道您之前到底哀愁了多少天,但我猜您的身体肯定好不到哪去,我怕的就是平时健健康康的,然后——”
女孩说到这里不自觉停了下来。
“哦?那如果母亲身体不行了,你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围着母亲哭吗?”
纽拉对此丝毫不避讳,轻笑一声,打趣着。
“哎呀——呸呸呸——您说这些干啥?只要有我在,您的身体会一直好着的。”
“呵呵——既然你不喜欢聊这个,那我们聊点别的........嗯——你喜欢雨天吗?”
“还行吧。”
“还行?那就是喜欢喽,说说为啥呀?”
“雨天很.......安静?应该说是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心里很安静,睡觉的时候很惬意,嘿嘿——”
“你呀,就知道睡。”
“那母亲呢?你喜欢雨天吗?理由又是为啥呀?”
“和你差不多,我喜欢她的理由来自于幼时读过的一首诗歌,只可惜作者的名字我忘记了,只记得诗里描绘的风雨漂泊。”
“是什么诗啊?讲给我听听。”
“我想想——大概讲的是一个人类少年与一个吸血鬼少女的爱情故事。”
“啊?”
纽拉看着女孩张大嘴巴,满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以为她被震惊到了。
“当玫瑰凋落,颜色褪去,她将不再美丽,亲爱的,你正在枯萎;该如何留住你,你不答,只道岁月无情;随风穿过重重阻碍,找回中世纪那颗被遗失的心脏,传说吞下它便可灵魂永存。”
“哈哈——确实是一首比较凄美、浪漫的诗歌呢。”
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后脑勺打了个哈哈。
“那时我读这首诗时,外面正下着与此时如出一辙的大雨,我当即便想到那个人类少年披着黑色雨披带着兜帽穿梭在中世纪大街解开古老诅咒寻找遗失心脏的情景。”
纽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已经下起瓢盆大雨的院子,往昔种种画面顿时浮现在眼前。
“咳咳——咳——”
就在女孩还沉浸在纽拉描绘出的凄美画面时,纽拉突然俯下身子不停地咳嗽起来。
“您没事吧。这.......对了,水,喝口水。”
女孩赶忙过去扶住纽卡,拿起桌子上的水杯,满脸担忧神色。
纽拉一阵剧烈咳嗽过后,身子微微晃了晃,随后极为缓慢地直起身来。她原本紧紧捂住嘴巴的右手,此刻缓缓松开。刹那间,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迹,如同蜿蜒的小蛇,顺着她的嘴角淌下,在手背上晕染开,好似一幅诡异且狰狞的抽象画,女孩见了心头忍不住狠狠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
“血......血!怎么会........”
女孩赶忙拿过纸巾擦掉纽拉手背和嘴角的血迹,扶着她进入了卧室,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随后转身去拿了一杯温水过来。
“先漱漱口,慢点——”
女孩把纽拉上身扶起,把温水喂到她嘴里,看着她漱完口后把她轻轻放下,随后转身关紧门窗确保风雨不会漏进来。
“放轻松,我给您吹首歌,不用紧张。”
女孩坐在床头,拿出了一只风笛,漫漫的吹奏起来。和弦的笛声飞扬,一段时间后纽拉的面色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看上去依旧病怏怏的。
“啧——治标不治本,看来已经根深蒂固了。不行,对了,医生,可以去找医生。”
女孩在客厅踱步焦急思索,尽管她并不认为这个时代的医生有多么高超的手法,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要是实在离谱大不了赶走便是。
“血星键——玫血骨杀!”
女孩冒着雨刚走到大门口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劲的事情,随即赶回客厅,召唤出一把巨大的骨镰藏匿到阴影中,她可不敢在如此风雨动荡的时候把纽拉一个人放在家里。
一段时间后,女孩带着一个老医生回到家中,玫血骨杀带着满是血液的镰刃回到了她的身前,女孩看了眼湍急的地面,许是血污已被雨水冲走,地面光洁如镜。
“母亲,我带医生回来了。”
“卡儿——”
“哎呀,您都成啥样了,先躺好,别着凉了。”
女孩带着老医生进入纽拉的房间,纽拉原本还在闭目养神,听到客厅里的动静马上睁开眼,在女孩和老医生进来后她眼看着就要起身,不过被女孩及时制止了。
女孩搬来一个凳子放到床边,老医生顺势坐下开始给纽卡诊病。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紧张无时无刻不在酝酿,倾盆大雨的窗外与密云不雨的房内心有灵犀,窒息的难耐凝结在女孩紧紧注视的目光和律动不息的心脏。
“医生,怎么样了?”
漫长的煎熬过后,女孩见老医生稍稍直起身子退开些许急忙问道。
“悲恸过甚又久未进食,继而咳血,情绪大喜大悲过于极端,致使气血逆乱,肺络受损。”
“有办法治吗?”
“我给她开些药物,按时服用,近些日子好生调养即可。”
“嗯,那麻烦医生了。”
之后,女孩送走了医生,随后回到了纽拉房间。
“感觉是个神医呢。”
女孩左手拿起药片递到纽卡掌心,右手拿着水杯随时待命。就在此时,纽拉突然微笑着悠悠出声。
“您确定?我感觉差强人意吧,像是把我告诉他的病情重复了一遍,说了跟没说一样。”
女孩看着纽拉浑浊的眼瞳苦笑着扭了扭脑袋,递过水杯协助她服下药物。
“直觉——”
纽拉像个调皮的小女孩对着她眨了下眼睛。
外面依然风雨大作,就在此时,房间里一阵晃动,桌子上的蜡烛摔了下去,火光熄灭,世界顿时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尽管有着夜视能力又知道这是自然所为,但女孩还是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满眼警惕地四下观望。
“卡儿——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纽拉看不到外界的事物,只能察觉到掉落的声响,不由出声问道。
“没事,外面风太大了,把蜡烛弄倒了而已,我去点上。”
“不用了,就这样待会吧,陪着我........待会儿。”
在女孩即将起身离开时,纽拉向前伸手刚好抓住了女孩衣服,女孩也因此停住了脚步。
“嗯。”
女孩坐回床边的一瞬间,纽拉就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卡儿——你怕黑吗?”
“嗯?我都长这么大了,肯定不怕呀。”
“不怕好,不怕就好,卡儿很坚强,比母亲要坚强得多,母亲相信你一定会走的更远,变得更出色!”
“您为啥突然说这些?”
“没事,只是感觉现在这个宁静的氛围很好,很适合和你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别胡思乱想了,医生多说过了,就是一些小病,没有大问题的,高兴点,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母亲不怕,母亲根本不担心这个,我只是.......只是对黑暗太过麻木了。”
“.......”
“我以为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哼哧——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去睡了,晚安。”
纽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用力吸了吸鼻子,最后思前想后只憋出了一句晚安。在这恰到好处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世间万物,女孩在那刹那银色闪电的照耀下清晰地看到了那发源于纽拉浑浊双眼而奔流不息的涓涓细流。
“........”
女孩在她的大脑里埋藏了无数扣人心弦的劝慰之语,她想过以无数种方式将这些真心话恰如其分地表述出来,但一切蓝图都随着那道银色闪电的须臾炸弦应声撕毁,留下的只有那味同嚼蜡、如鲠在喉的缄默。
她知道这场对话只能在此终结,即便她明晰对面是不会对她造成一点伤害的纽拉,但也不敢继续敲动这根深入人心的尖刺。悄悄是离别的笙箫,她走得很轻,轻到双方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离开。
“........”
不敢告诉你的,不愿妥协自己
孤苦伶仃的人还在憧憬希冀
不再向你展示,不只封闭自己
心慈手软的梦不迭缝补伤隙
缔结家的媾和者,一向以悲悯链接史诗与绝曲
自认崇高的它又对当事人的心思了解多少
她的生活已随过往消逝,徒留灵魂感慨命运仁慈
风雨飘泊的噩梦总会寻到归舟
遥不可及的终结终将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