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如潮水般压向尖顶教堂,闪电撕开夜幕的刹那,高耸的十字架在雨幕中投下狰狞黑影。狂风裹挟着枯枝砸向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古老的木门在暴风中摇晃不止。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顺着滴水兽的獠牙汇成水帘,墓地里的荒草被压得伏地不起,唯有雷鸣轰隆,震得地面簌簌落尘。
“喂喂喂——别磨磨蹭蹭的,这雨越下越大,再拖下去道根本走不了了。”
在风雨飘零的小径中,两个吸血鬼少女一前一后押着一个圣教徒和一个糟老头赶路,后面的吸血鬼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前面的吸血鬼少女催促着前方二人尽快赶路。
“嗯?是该死的神父!笞碎!快点出手先发制人!”
走了一段时间几人很快到达了一棵大树旁边,树下一个幽灵和一个辣眼的石翼魔左顾右盼,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由于两个吸血鬼少女走在后面,被前面带路的两人遮住了视野,所以在白茵看来便是一个圣教徒扶着神父朝着他们走来,于是赶忙大声喊道。
“哎?别——”
梅开三度,神父还没来得及辩解便被笞碎势大力沉的一圈打到侧脸,直直向后飞了五六米才落下,由于地面满是泥泞,神父原本光鲜亮丽的衣服也被血污与脏泥糟蹋的面目全非,乍一看活脱脱一个邋遢的街头流浪汉,半边脸红肿不堪,牙都被打掉了几颗。
圣教徒见状赶忙跑过去把神父扶起来,结果因为脚下太滑,神父刚站起来又摔了下去,嘴里那些原本摇摇欲坠的牙齿又掉了大半,狼狈不堪,惨不忍睹。
女孩和夺露看到这副情景,尽管熟知他残忍地害死了启莱多克,并且狼子野心还觊觎罗缕罗纶的身体,但还是忍不住可怜他当下的惨状,女孩甚至有一种想要上前把他扶起来的冲动——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喜欢折磨他人的恶趣味家伙,当时虐待神父也只是为了展示谈判的筹码,让他老老实实就范。
“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茵上前看到二人身后的女孩和抱着罗缕罗纶的夺露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判断错了,赶忙询问出声。
“唉——他现在算是我们的带路人,本来老人家身子骨就不好,我刚在地牢里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惩罚,笞碎又来一拳,这下进程又要被拖延了。”
女孩单手抚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左右摇着脑袋。
“是我莽撞了,应该先躲起来观察情况的。对了,笞碎,赶快去看看那该死的神父怎么样了,别真的死了。”
白茵自言自语着,随后撇了笞碎一眼又看向趴在地上的神父,笞碎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神父面前。
“啊——”
神父刚缓过来,一抬脑袋整个世界都塌了——阴暗的氛围下,风雨大作,一个有着神父面容的石像正直直地盯着他,炽热的香肠红唇、锋利的双尖鼻子、斑驳的绝美皱纹、妖艳的九纹下巴镶嵌在他原本俊朗不凡的老脸上构成了对视觉的极致冲击,神父忍不住尖叫了一声晕厥了过去。
“........唉——老年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差,你也是,莽莽撞撞的,怎么顶着这副样子就跑过去了?这下该咋办?唯一认路的被你吓死了。”
女孩无奈抚额,死气沉沉地吐槽着笞碎。
“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找了,顺着他之前带着我们向前走的方向在周围看看吧。”
夺露无奈提议。
“也只能这样了。”
女孩叹了口气。
“那这两个家伙呢?”
白茵指着还蹲在神父身边的圣教徒和不省人事的神父问道。
“让他们自求多福吧,说不定一会儿就醒过来了,留心一点别让他们跑了就行,反正靠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跑不了。”
“行吧。”
就此,几人在周围寻找着能够开启始源幻蜃的入口,半个小时后,夺露突然高喊出声。
“找到了?”
女孩急切地问道。
“不清楚,但我感觉这口井很有感觉。”
“很有感觉?什么感觉?”
女孩疑惑出声。
“我也有感觉。”
“我似乎也有一点。”
笞碎和白茵纷纷附和。
“难道是你们身为七束的眷属,对他的始源幻蜃有特殊的感应?”
女孩猜测道。
“或许吧。”
“现在几点了?”
女孩突然询问道。
“快子时三刻了。”
“子时三刻........天启阴翳,震雷开蜃。”
女孩低声念叨着。
“对了,那老家伙他们怎么样了?”
白茵突然扭过脑袋出生道。
“还昏迷着呢,躺在树下不省人事,看来笞碎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既然地方找到了,留着他也没多大用了。”
“那要杀掉吗?”
“........快到时间了,来回恐怕赶不上,先专注始源幻蜃吧。”
“嗯。”
原本暗沉如墨的天幕低垂,暴雨如注,世间一片混沌。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响,仿若来自天界的怒吼,天幕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撕开一道狭小的微光之眼,微弱却刺眼的光芒从中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如银蛇般迅猛窜出,直直劈向那口古井。刹那间,井口腾起滚滚白雾,净水剧烈沸腾翻涌,发出诡异的声响。
随着“嗡”的一声尖鸣,井中的镜像开始扭曲变形,奇异的幻境如泡沫般不断涌现。围在井前的五人很快便被吸了进去,只一刹,一切回归平静,风雨不再暴戾,井水回归平静。
不足百分之一暝夕的精神压力对于女孩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了,她的理智很快回归大脑,睁开双眼环顾着这个小型的幻境空间,四周漆黑一片,女孩通过夜视发现他们似乎被困在一个迷宫里。
“呵——年轻人啊,就是缺乏锻炼。”
她回头一看,笞碎、白茵、夺露以及她怀中的罗缕罗纶睡得正香,女孩不由轻笑一声,来到他们身边推搡着叫醒。
“啊?我们这是到了七束大人的始源幻蜃吗?”
夺露起身后惊讶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应该是,不过他为啥不直接弄个架子把心脏放上面呀?看这意思还要我们过关斩将似的。”
女孩轻笑一声吐槽着。
“应该是为了避免歹人图谋不轨吧,不过七束大人设立的这些障碍应该是为她的眷属量身定做的,有我们在事情一定会很轻松的。”
白茵解释着。
“似乎确实如此,这地方设置的倒是精巧,上方顶着一层坚硬的屏障避免直接飞过去。”
“嘿嘿——这时候就看我大展身手吧。”
白茵双手抱胸,骄傲的昂起脑袋。
“哦?”
“让你们见识一下幽灵玩迷宫作弊般的强势吧。”
说完,白茵便穿过重重墙壁飞走了。
“.......它真的能行吗?”
女孩看着消失踪影的白茵转头问向夺露和笞碎。
“放心吧,这里的机关啥的之前七束大人都和我们说过的。”
“........呵——真是.........吃饱了撑的弄出来的杰作。”
“嗯?”
“如果敌人要除去七束,他们只需要除掉其眷属就可以了,根本没有进入这里的必要,因为她的眷属死了没人帮她复归心脏她会自己死的,很少有像这神父一样痴傻的家伙,妄想拿到恶魔之心,关键是这邪恶的心脏根本不可能蕴含夺取圣洁身体的妙方,所以来到这里拿心脏的只有一类人,就是她的眷属,然后她还变着法的拖延时间,玩游戏,是吧?”
“.........七束大人这样做或许有别的深意。”
夺露无言可对,想了想抬起脑袋给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哈——到时候我可得好好问问她了。”
女孩面无表情地哈了一声,静静等待白茵喜报。
没过多久,迷宫的墙壁缓缓落下,露出了通过尽头门扉的康庄大道,白茵飞了过来表示自己打开了开关。
“........既然是拿着答案做题,那我们就速战速决吧。”
说完女孩便带着几人飞速地进入了门扉,一阵白光闪烁过后,几人进入了一个精致的房间,黑白相间的蕾丝窗帘布满房间两侧,中间摆着一架古老精致的纯黑色钢琴。
“这个我知道,是七束大人最喜欢的曲子。”
“啊对对对,去吧去吧——”
女孩找了个台阶坐下,一只手拄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夺露坐到椅子上开始弹琴。笞碎见状也凑了过去,白茵也跟了过去,笞碎把罗缕罗纶也放了上去,三小只和一大只并排坐在台阶上跟条死鱼一样拄着脸看着夺露弹琴。
伴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夺露还在弹个不停,女孩打了个哈欠,笞碎已经无聊的在数窗帘上的花纹了,白茵则像啄木鸟一样低着脑袋。
“她喜欢的这都是啥啊!坑爹呀——既然要弹琴那肯定是知道答案的人才能弹出特定的曲子,那就不能短一点吗?她还想不想复活了?真服了,皇上不急太监急。”
女孩终于忍不住起身吐槽出声。
“该发泄发泄,发泄完了继续静下心来等着吧,毕竟当下只能等着了。”
白茵苦笑一声安慰道。
“她喵的等你复活了看我怎么——害——”
女孩长叹一口气,坐回了原位置拄着脸静静等待。
终于,漫长的煎熬时间结束了,一曲既罢,坐在台阶上的几人纷纷无力地举起双手鼓了鼓掌,通往下一层的大门缓缓打开。
“不是,有病吧——怎么还有啊——”
女孩再次忍不住狠狠吐槽着,尽管如此但还是跟着众人进入了下一层,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石门,看起来似乎是为笞碎量身定做的。
“看这些石头的排列与纹路似乎需要笞碎控制着这些石头进行移动,摆放到特定的位置才能打开通往后面的大门。”
白茵静静分析道。
“这样一个低端的幻境根本没有强大而约束手段,直接暴力突破吧,以笞碎那脑子要解开这脑筋急转弯似的东西出去后早世界末日了。”
女孩召唤出步夜舞短暂蓄力后,精致的长枪裹挟着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面前的石门撞破,露出了对面展台上跳动的鲜红心脏。
“还愣着干嘛?跟上来啊,事不宜迟——”
说完,还在愣神的几人跟上女孩的步伐来到了展台前,女孩没有任何墨迹以及怜香惜玉的态度,直接粗暴地一把抓住七束的心脏,随手扔进了空间口袋里。
七束心脏被取走之后,几人很快便回到了原来的井边,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放晴了,想着他们在那里耽误的时间回来之后“物是人非”也合情合理。
“总算是回来了——”
几人回来之后没走两步便停住了,只因此时周围瞬间涌上来一群圣教徒,浑身绑着绷带的神父缓缓站了出来,似乎已经埋伏已久。
白茵和夺露等人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圣教徒以及神父逐渐狰狞的笑容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然而,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落,女孩的嘴角弯成了狡黠的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