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裹挟着青苔与泥土的芬芳,润泽的水汽在阳光折射下凝成细碎虹光,可这份清新却无法驱散场上凝滞的肃杀。
“把恶魔心脏交出来!”
神父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珠里布满血丝,仅存的几颗牙齿漏风地挤出这句话,嘴角还挂着涎水,那副模样狰狞得可怖。他身上的长袍沾满泥浆与血污,几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却仍固执地挡在众人归途,像极了一条垂死挣扎却依旧凶狠的恶犬。
“呵——您可真会开玩笑,是忘记了自己这满身的伤是怎么落下的吗?”
女孩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她随意地甩了甩沾着血的指尖,那姿态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不值一提的闹剧。夺露站在她身后,看着女孩从容不迫的样子,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仿佛只要有她在,再大的危机都能迎刃而解。
“哼——我是不一定留得住你们,但是........我有一个令你不得不交出心脏的理由,呵呵——”
神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让人浑身发毛。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手掌,几个圣教徒立刻从阴影中走出,他们搀扶着一个昏睡的女子。女子面色苍白如纸,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却难掩眉眼间的秀丽,正是纽拉。
“你以为我没有早做准备吗?我早就打听好了你和她的关系。现在!我把曾经的那句话还给你,你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谈判吗?”
女孩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神父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
“嘶——是因为到了异空间,所以玫血骨杀没办法把信息传达过来吗?但被动看来,起码尽到了最基本的保护义务。”
女孩并没有像神父想象中的那样惊慌失措,反而对她毫不理会,一只手抱胸,另一只手拄着手臂捏着下巴低头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
神父突然骤紧眉头,对着女孩大声质问道。
“你猜呀——自作聪明的神父大人,玫血骨杀!”
女孩突然抬起头,狡黠地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话音未落,一把巨大的鲜血骨镰凭空闪现,带着呼啸的风声,瞬间出现在纽拉身前。锋利的镰刃如死神的镰刀,在毫秒之间旋转着穿过纽拉身边的两个圣教徒。暗红色的血花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猩红血轮如鬼魅游龙,在收割完纽拉身旁两人的性命后,化作一道暗红流光,瞬息间跃至下一名圣教徒身上。夺命的血线如活物般灵巧游走,先是自后背如毒蛇般蜿蜒而上,骤然绕过肩头,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腋下斜穿而出,在腰间灵巧地画了个圈,紧接着如灵蛇般缠绕住双腿。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它又以刁钻无比的角度弹射而出,扑向下一名圣教徒。
镰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尚未消散,众人便惊见那一圈圣教徒仿佛被无形的引线串联起来,暗红束线如死神的锁链,一一缠绕、切割。刹那间,血光迸射,宛如绽开的妖冶曼珠沙华。每一道红光闪过,便是一声凄厉惨叫,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四处飞溅。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一圈圣教徒便已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原本威风凛凛的圣教徒队伍,此刻只剩下神父一人,孤零零地呆立当场,脸色惨白如纸,望着眼前这血腥惨烈的景象,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
“你们说,该怎么处置这个为夺取他人躯体道貌岸然,害死启莱多克的凶手?”
女孩骤然停住指尖滑动的红光,扭过脑袋问向后面的三人。
“先痛扁一顿让我们出出气再说!”
夺露想起地牢里启莱多克惨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狠狠按了按手指,关节发出 “咔咔” 的响声。另外两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赞成。”
“没有异议。”
其余二人也纷纷附和。
“行吧,别一起上,留下个人陪着我复活七束。”
“我留下吧,对于这方面我懂得多一些,而且我似乎也没办法很好的出气。”
白茵缓缓飘到女孩身边。
“也行,对了,你们别让他惨叫声太大了,打扰人。”
“明白。”
说完,笞碎和夺露就一脸坏笑地朝着瘫软在地的神父走去,随着二人的影子逐渐笼罩这个失势的老头,一阵剧烈的拳脚相加开出了花。
“随风穿过重重阻碍,找回中世纪那颗被遗失的心脏,传说吞下它便可灵魂永存,你确定是最直接的物理层面的吞下去吗?会不会有啥暗语啥的?”
女孩从空间口袋里拿出那颗鲜活的心脏,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着,鲜红的血肉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将心脏拿到纽拉嘴边比对了一下,皱起眉头。
“是这样的,没错,之前七束大人和我们讲过。”
白茵回答道。
“可是.......这真的能吞下去吗?”
女孩把心脏靠近纽拉的樱桃小嘴,二者的尺寸是那么的戏剧。
“应该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白茵思索着说。
“你说一定要完整的心脏吗?我把这恶魔之心掰成几瓣喂给她咋样?”
女孩提议出声。
“这可不行,一旦恶魔之心有所损毁,一切可就都前功尽弃了。”
“嘶——那该咋办啊?这太大了,完全进不去呀,硬塞的话又会坏掉的。”
女孩皱了皱眉头低下头开始思考着对策。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很好的比喻。”
“哦?什么比喻?”
“你想想看这个情景是不是有点微妙?或许我们需要刺激她产生一些润滑液体方便进入。”
“啥呀这都是!净想些不正经的东西——”
女孩小脸一红扭过脑袋对着白茵大声吐槽道。
“实用就行了,快试试。”
“真是的。”
女孩用手打开纽拉口腔,看着里面狭小的喉咙长叹一声。
“再怎么润滑这狭窄的喉咙也不可能过得去的。”
“看来只能另想它法了。”
“你说会不会,这心脏会不会和他寄生的器官有什么联系?”
说着,女孩拿住心脏靠近纽拉的眼睛,一阵紫色的细微光芒顿时闪现,恶魔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缩成了一个小草莓的大小。
“看来有效,现在再试试。”
白茵兴奋地说。女孩满心期待地把心脏放进纽拉嘴里,又从空间口袋里拿出一瓶水喂给她。小小的心脏顺着水流,顺利滑入她的体内。
心脏进入纽拉体内之后,纽拉原本萎靡的面容逐渐好转,原本干涸的燕窝重新泛起水光。
周身散发出一阵柔和的暗紫色光芒,所到之处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涟漪,显示渗出星星点点的紫光,继而交织成网状纹路。这些承载着古老咒文的纹路从胸口向四肢游走,时而蜿蜒如灵蛇,时而分叉如闪电,在皮肤表面勾勒出繁复而精致的图案。
她的额头传来骨骼生长的细微脆响,一个螺旋状的棕色犄角正缓慢探出。犄角表面粗糙而古朴,布满年轮般的环状纹路,每一圈都雕刻着不知名的符号,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古老图腾。犄角尖端泛着淡淡的金色,如同被夕阳浸染,隐隐散发着威慑的气息,随着生长,它微微震颤,空气中似乎有看不见的波纹在荡漾。
“七.......七束大人终于复活了!”
白茵激动地高呼出声,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与颤抖。远处正在教训神父的笞碎和夺露也赶忙跑了过来,眼中满是兴奋与期待,紧紧盯着纽拉。
“七束大人!七束大人您终于醒了!”
“七束大人!”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纽拉手指动了动,眼皮逐渐跳动,终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瞳中映现着紫色的棱形图案。
“你们好样的,多谢——”
七束还没说完便被女孩一把抓住胸口的衣服拉了起来,双眼平静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纽拉呢?”
“纽拉?你是指这具身体的主人吗?她还在沉睡,过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您先别急,纽拉只是醒的晚,七束大人虽是复活了,但也并非完全获得躯体,只是将灵魂寄托在了眼睛这个器官上,您没发现她自始至终嘴巴都没有动吗?纽拉没事的。”
白茵似乎感觉女孩误会了什么赶忙上前辩解道。
“........呼——我知道了,但是还有一件事。”
“还有?”
白茵诧异出声。
“你这害人的家伙为啥要寄存到纽拉眼里啊!害得我还要帮你复活奔波了这么久,差点让纽拉陷入生命危险!还有复活也不弄的简单点,净搞一些浪费自己人时间的破关,你不着急我都快急死了好吗?”
女孩咬了咬牙,双手捂住纽拉的双眼揉来揉去。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尽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哎哎哎——不要揉了呀,好难受的说——别碰哪里啊喂,啊——”
白茵、夺露等人看着这大仇得报的一幕纷纷苦笑出声。
“呼——累死我了,等我歇会儿有你好看的。”
一段时间后女孩停下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拄在身后。
“呜——当时我不寄生的话就死了呀,至于那个关卡不是为了保险一些吗?用得着如此欺负我吗?”
纽拉双眼处传来一阵不满的呜咽声。
“还顶嘴!你让别人陷入危险之中还是别人的不是了是吧。”
“哼——要不是看在你为了救我出了一份力的份上你可没资格和一个强大的恶魔平等谈话。”
纽拉双眼中传来一阵炸毛的小女孩哼声。
“哦?让我看看你有多强大?”
女孩顿时来了兴致,起身召唤出步夜舞重重地插在地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等等等——你........你........您......您是那位大人的.........”
看到这把精致的黑色长枪七束明显慌了神,不等她说完,枪尖已抵住眼皮。
“我干嘛告诉你,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没资格和你谈话吗?现在呢?”
女孩举起步夜舞,枪尖直冲着纽拉双眼。
“抱——抱抱歉,我不该僭越您的权威!”
七束连忙服软。
女孩心想着——怎么听着怪怪的?但应该是怕了长枪刺下的威胁,服软了吧。
“知道就好,以后你要给我好好弥补自己的罪过知道吗?给我当好母亲的眼睛,知道吗?”
“知道!我一定履行职责!好好照顾您的母亲!”
“这样还差不多。”
白茵、夺露和笞碎等人都傻眼了,七束的脾气他们可是知道的,平时高傲得很,要不是看在女孩救了她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可是现在这近乎绝对服从的态度是什么鬼?这都给调成啥了?
“对了,那个什么神父咋样了?”
女孩转过脑袋看向夺露和笞碎。
“放心吧,死得不能再透了——”
笞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夺露也暗自点了点脑袋。
“好了,那就........先回家吧,笞碎,你扶一下母亲的身体,对了,罗缕罗纶咋样了?”
“还昏迷着呢?这孩子睡得可真死。”
夺露看了眼怀里的那个娇小身躯回答道。
“嗯,走吧。”
女孩望向天边残阳,晚风卷起她染血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