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景致率先到来的是裹挟着垃圾恶臭的刺鼻硝烟味,尽管并不明晰这毫无瓜葛的两种味道是如何杂糅在一起的,但这种味道的出现所带来一定不是纯粹的喜兆。
随后映入眼帘的一切确实也与此种味道如出一辙的默契——空气里肉眼可见的细密黑色粉尘,曾经堆积如山的垃圾似乎经过了烈火的洗礼,在炽热的气流里顷刻化作齑粉,锋利的残片如黑色蝴蝶般深深地嵌进焦黑的土层,腐烂的食物残渣混着碎裂的泥土在冒着热气的地上苟延残喘。
根据帕肴先前漏洞百出的说辞,女孩已然猜测到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亲眼所见的一切属实惊世骇俗,出人意料。看帕肴的神色,这绝对不是聚梦司本来的面貌。
“轰炸就算了,还恶心地投放垃圾,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发指!”
莹心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义愤填膺道。
“当务之急应该是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幸存的人员,事不宜迟,得快些行事了。”
女孩话还没说完,帕肴就不发一语地跑了进去,女孩和莹心紧随其后。
帕肴一马当先,两步并作一步,飞一般地冲进废墟。很快,她像是确定目标似的一个急刹车在本就荒芜的地面上擦出一道划痕,然后正对着地面一阵狗刨,将那些尘埃、废土一并推开。
“......她好像要被刺激成鸵鸟了。”
跟在后面的二人也赶忙停下脚步,女孩看着她这一系列迷惑操作轻声说道。
“快看,开了。”
莹心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朗声提示女孩。
二人专心看去,帕肴似乎在满片疮痍的废土中刨出了一个盖子,她用力将盖子打开,然后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哎——等等——”
二人见此异变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随即赶忙上前。
“啧——怎么一声不吭就跳下去了,真是的——这黑窟窿深不见底的,下去可不知道是死是活,怎么着也得和咱说一声啊。”
女孩来到洞口前朝下望了一眼,蹲下身,双手拄着脸咂了咂嘴。
“我感觉她那副样子不像是要寻死。”
莹心也捏着下巴分析道。
“那........走!兵贵神速!”
“啊?哎——别拉我啊——”
莹心刚说完女孩当即两手一拍,拉住莹心就往下跳。
进入通道之后不出意外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二人保持着飞行状态缓慢下降。由于通道狭窄,二人不得不挤在一起。
“哎呀——莹心,你别挤我呀,这么点地方,我的翅膀伸着好别扭。”
“没办法,我尽力了。”
“算了,这样太占位置了。”
“哎?你别突然把翅膀收起来呀,抱着你好沉的。”
“胡说——我很轻的好不好。”
就这样,过了不久,二人磕磕绊绊的着陆了。
“果然,通道的正下方是一片小湖,要不然不得摔成肉饼。”
出了通道顿时豁然开朗,正下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湖,清澈而平静的水面吹弹可破,莹心抱着收起翅膀的女孩向前飞去,很快便抵达了岸边。
“那是.......帕肴。走,跟上去——”
二人环顾一周,在岸上不远处精确的定位到了湿漉漉的帕肴,尽管此时的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的步伐却丝毫没有为表面的窘迫让步。她们猜不到前方究竟藏着对她而言多么重要的东西,只能默默地跟上步伐。
“这.......怎么可能——”
二人很快追上了帕肴,帕肴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转而变成慢走,满脸的不可思议,一边走着一边不知所云的喃喃。
前方的通道比较开阔,周围布满了焦黑的铁片,零星的火焰在空灵的通道内肆无忌惮的喧嚣,原本清新的空气随着步伐的跟进逐渐沉重而刺鼻。
“柴.......柴姐——”
帕肴游目一周,在远处看到了一个佝偻的狼狈身影,她赶忙跑过去搀扶,二人也心照不宣地跟了上去。
帕肴到达目的地后单膝撑地,把那个虚弱的身影抱在怀里,她的面色惨败,脸庞和耳朵下面都沾上了不少黑红色的泥土,深红色的血渍浸染了她的半个身体。
“小帕肴,快点离开这里,不久前——不久——”
柴姐扯着嗓子激动地说着,但她的身体却于此时发出了抗议。
“柴姐,是我——别激动,我知道,知道。你先歇会儿——”
帕肴赶忙安抚道。
“音星健——万籁一心。”
女孩来到二人跟前,默默地拿出一只笛子,闭上双眼开始倾情吹奏起来。柴姐虽然不知为何,本能地闭上双眼开始静养,任由这和弦的琴声滋润整个身体,帕肴也在这柔和的旋律中缓缓回复体力。
“不好!你们快跑,他们来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细碎的动静——诡异的蠢蠢欲动。柴姐条件反射似的睁开双眼看向远处,赶忙大声催促众人离开。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熟人了。”
莹心慢慢地走到众人跟前,单手叉腰,双眼睥睨着远处阴影中鬼鬼祟祟的生物。
“别——快走!它们数量太多了。”
柴姐满心担忧出声,帕肴捏住柴姐衣衫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看着远处那一大片阴影皱起了眉头。
“放心吧,一群手下败将而已,不过是傲星——许珀瑞法尼亚丢弃的一群畜生。”
莹心说完,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她手心燃起阵阵暗红色的火焰,径直朝着那群低吼的阴影走去。
随着莹心的逐渐靠近,这群家伙慢慢地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丑陋的面容、不全的牙齿、恶心的粘液、古怪的叫声共同印证出生物缝合的残次品。
“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有点难以直视,咳——”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师傅去做吧。”
莹心说完女孩便转身合上了柴姐和帕肴的双眼,拿起笛子继续吹奏。
几分钟的惨叫、嘶吼过后,莹心拍了拍双手走了回来。女孩也停下了吹奏,柴姐的伤势也好了大半。
“可以啊——莹师傅,下次我家厕所堵了一定第一个叫你。”
女孩轻笑一声,上前对着莹心肘击了一下。
“去去去——”
“这二位是——”
事态平息下来之后,柴姐看了眼打趣的二人又看向帕肴。
“额——她们是.......”
帕肴一时间没整理好措辞。
“哈哈——我们是她的债主,这小馋猫偷吃了我们二十多个包子还不给钱,我们上她家搬家具来了。”
“哎?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是三十个?”
“啊?柴姐,你别听她俩胡说,我怎么可能那样——”
帕肴欲哭无泪,两只小手上下摆来摆去。
“总之,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了。”
柴姐心知肚明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起身抱拳对着二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不碍事。”
“对了,柴姐,现在安全了,你快告诉我,聚梦司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星际列车那么大个东西难道也被摧毁了吗?”
帕肴扯了扯柴姐的衣袖,满脸担忧地问道。
“我们的位置被人暴露了,有个人带着一群怪物袭击了聚梦司,到处都是爆炸和烈火,我没多注意便被席卷了,好在侥幸活了下来。寰宇列车的话........好像.......好像在一瞬间消失了。”
“什么?消失了?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
帕肴满脸的不可思议。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群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莹心咬了咬牙。
“事不宜迟,咱先去找找还有没有存活下来的人。”
女孩提议道。
“确实,还有一部分人......好像被抓走了,我也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
柴姐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白姐、莹姐——”
帕肴抿着嘴唇,双手老实地摆在胸口,一脸期待地看着二人。
“干嘛?我们时间也很急的,没空多管闲事,只是去找回寰宇列车,顺便给那群畜生一点颜色看看,才不想帮你们救人呢。”
莹心咂了咂嘴,双手抱胸,女孩和帕肴对视一笑。
“你俩在那傻笑啥呢?还不赶快去救人,别耽误了宝贵的救援时间。”
莹心回头看了二人一眼便向着废墟里面飞去,几人也不再耽搁,纷纷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