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携着正午阳光的暖意,轻轻拂过林间。枝头的雀鸟不知疲倦,叽叽喳喳的啼鸣织成一片热闹的声浪,几片泛黄的落叶打着旋儿,悠悠落在女孩惺忪的眼睫上,像给她盖上了一层轻薄的绒毯。
“这里是?”
女孩伸手揉了揉略微有些酸胀的双眼,自言自语着起身,周围传来阵阵清澈的流水声,很是惬意、安详。
“小溪?还有——”
女孩游目四望,自己身后正是一片空灵而清澈见底的溪流,正前方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高处的太阳透过树梢向女孩洒来日光,刺的她不得已身后遮住眼帘。
“对了,桎魂!”
略微有些茫然的女孩想起了自己所为何事,立刻瞪大了双眼,仔细地观察四周,到处翻找。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了,这个地方看起来也不小,这要我咋找啊——”
扒草丛、趟小溪、爬树林,女孩把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翻找了个遍仍然不见桎魂的踪影,无计可施的她找了块石头坐下,双手托住脸颊,无奈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块。
“对了,我咋忘了占星卜了。”
言罢,女孩拿出占星卜开始查询桎魂的位置,可离奇的是她根本找不到桎魂,在这里就没有桎魂的踪影。
“难道这个时演心证把我和桎魂传送到了不同的维度?不对啊,尽管如此,强化版的占星卜也应该能查到的,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女孩懊恼地自言自语道。
“嘶——呵呵——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突然,女孩的目光被远处热闹的城郭所吸引,她转了转眼珠,随后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但是........这样似乎太过招摇了,我得打扮一下。”
女孩看了眼自己身上这副华丽、绚烂的蓝紫色袍服自言自语道,说完她的右瞳突然闪起一阵剧烈的银白色光辉。
暮色渐沉,远处的小镇便成了光影与声响的聚集地。暖黄的光晕透过纱面,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人流如织,两旁的店铺异彩纷呈,摊主称货的吆喝声、茶馆里传来的评书声等将小镇的热闹衬得愈发浓厚。
“逢凶化吉,卜卦万物,毫末之微但可忽,血凶吉兆不可略啊——”
在隐匿的街道一隅,一个身着蓝紫色袍服的俊俏少年盘坐在软垫上,袍服领口绣着的银线在微光中熠熠生辉。
他的身前摆放着几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棍,木棍上方存在着些许被火烤焦的痕迹,少年微阖双眼,眉宇间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左手微微拖着右手,指尖在腕间命脉处轻轻点掐,空中念念有词,仿佛出尘不染的世外高人,与这喧闹的集市格格不入。
“喂——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学着出来行骗了?”
尽管巷子偏僻,却架不住集市人多。不多时,一个身着洗白长衫、神态吊儿郎当的男子晃了过来,双手插在腰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的嘲讽。
“逾墙钻隙,私相授受——”
少年不为所动,依旧微阖双眼、镇定自若,只是缓缓吐出了八个字。
“嘶——你!”
男子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指着他,这样激烈的动作很快便引起了道旁一些行人的注意,几个看热闹的人纷纷走了过来。
“连遭训扁,携桶盈天。”
少年仿佛没看到周遭的动静,继续淡淡说道。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
男子彻底慌了神,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才的吊儿郎当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被戳中隐秘的慌乱。
“我早已明述,逢凶化吉,卜卦万物。”
少年终于睁开双眼,轻笑着伸出右手从身前划过,最后掌心向上。
“这世上难道真的........咳——先........先生,鄙人刚刚见识短浅,不识礼数,请.......请先生勿要见怪。”
男子赶忙俯身弯下腰,连忙道歉。
“先生?鄙人近日确实屡屡碰壁,以致心绪烦乱,如若不弃,可否给鄙人指条明路?”
见少年并未言语,男子彻底俯下身,祈求道。
“哦.......哦!真是的,我咋连这点都忘了!”
许久,男子见少年还是纹丝未动,保持着那个伸手的姿势,顿时心领神会,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随后匆忙地掏出身上仅存的碎银放到少年身前。
“一别两宽,近庖无怨。不然轻则家破人亡,重则有血光之灾。”
少年终于开口,语气淡漠。
“先........先生神算!我自幼心念庖厨,但奈何家风尚武,后又屡遭衰破,穷困至此不得已误——”
男子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叹。
“嘘——”
男子还想继续阐发,被少年及时打断,少年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他就此离去,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呵呵——小伙子,我听你刚才念叨能卜卦万物是吗?”
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叔便笑着走了过来,他穿着体面的锦缎长衫,身边跟着一位打扮雍容的妇人,妇人时不时拉拽着他的胳膊,脸上带着不情愿的神色。
“哎呀——老胡,你指望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给你算卦干啥呀?这不是纯粹浪费时间吗?”
少年依旧闭目养神,那个妇人见没有回应,便又拉了拉大叔的胳膊,嘟囔道。
“哎——人不可貌相,既然他敢开就必然有他的一番道理,如若不灵我再来找他也不迟,反正他逃不掉的。”
大叔大手一挥,似乎只手遮天,很是坦荡地解释道。
“小兄弟,你帮我算算今天是谁偷了我的玉狮子。”
大叔拿出一个完整的银元宝放在他的摊前,随后蹲下身直视着他的双眼,慈眉善目中又带着一丝丝威胁与庄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少年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那锭银元宝,又瞥了眼大叔,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
“你这小崽子可不要血口喷人!”
那个妇人听此瞬间炸了毛,大骂着就要上前动手,却被大叔及时拦住。
“小伙子,咱们可先要说好了,如若污蔑——”
大叔的语气沉了几分。
“涉虚则泰然,触实则动容,先生自可至其房间一探究竟。”
大叔话还没说完,少年已经下了逐客令。大叔也并非常人,对此也不愠,只是扭头和对侧的几名男子对视了一眼随后带着还在叫嚷的妇人离开了这里。
“小.......不对,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约莫半个小时后,大叔带着一众人等回到了少年面前,面色看起来既敬佩又欢喜。他身后的几人还带着一面锦旗过来了,上面清晰地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呵呵——一点点心意,还望先生收下。”
大叔快步走到少年面前,语气诚恳,他指挥着汉子们把锦旗挂在巷口的柱子上,又转身对着少年拱手。
“不知先生出身何处?贵庚如何?今日是刚来到我尧山镇吗?”
见少年依旧闭目凝神,不发一语,他略显尴尬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凑近了些,亲切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漏——”
大叔等了半天只听到少年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有些尴尬地看向那一群小弟,它们也面面相觑,失笑着摊开双手,仿佛在说高人或许都是如此吧。
“先生神机妙算,勘破天机,隐居在如此市井小巷岂不可惜?不如入我府上,我自待您如上宾,也好时常请教。”
大叔思索片刻,又凑近一步,诚恳地邀请道,
“呵呵——自可不必,我卜卦星象,洞察世间,为世人解惑、引恶者入善,如若栖居,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轻轻摆了摆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行吧,先生既知我私心,我也不强人所难,此后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来中心区的尧山府就行了。”
大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不再强求,只是爽朗地说道。说罢,他又对着少年拱了拱手,带着众人转身离去。
巷口的灯笼依旧亮着,暖黄的光映着少年沉静的侧脸。他重新闭上双眼,指尖再次轻掐腕间。
自此以后,孤星每天都来这里卜卦,过来参观的、算命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他的名号便传遍了方圆百里,许多有名声的人士都纷纷来拜会、邀请,但都被孤星一一婉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