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已至,皎月再临,曾几何时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这柔和的光晕是如此的美轮美奂。
太子等人很快离开了先知府邸,在当地租了一间客栈,窗外凉风习习,几人对案而坐,下榻之仆交头接耳,正坐之人平心静候,很快,这静谧的氛围便揉碎在门外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中。
“公子,先知府的守卫说弦月突然体力不支,要暂时留宿一晚,还说先知会想办法帮她疗伤,嘱咐我们不要操心。”
木门被猛地推开,一个丫鬟扶着门框喘着气,额角沁出细汗,待气息稍匀,便急声道。
“这.......”
太子猛地皱紧眉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疑惑地摇了摇头,眼底满是顾虑。
“嘿嘿——意料之内呀看来是——公子,你看——我之前说啥来着,这就叫女人的第六感。”
小青瞬间咧开了嘴,叉着腰自夸道。
“别打岔,目前还不确定她的安危如何,我不是没见过那些活祭少女的卦师,只凭一面之缘还不足以把它当成好人。”
太子训斥了小青一句,随即站起身,担忧出声。
“唉——弦月姐又不傻,是她一开始主动提出留下来的,而您没看到府邸里二人的眉来眼去吗?虽然有些冒犯,但公子,我还是不得不说,您对卦师的刻板印象确实太深了。”
小青这次没有退缩,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劝道。
“这........似乎确实有点道理。”
太子被小青的话所动摇,摇了摇头坐了下来,思考着白天几人在府邸里的一举一动。
“要我说呀,您就别多虑了,弦月姐不是傻瓜,说不定他们现在正——鸳鸯被里成双夜,翻云覆雨娇声切呢——”
小青凑上前,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地打趣。
“你这丫头净知道胡诌,我还没和你算打破我花瓶的帐呢!”
太子本是严肃模样,被这话逗得没绷住,半气半笑地瞪了她一眼,板起脸道。
“这........公子——其实我真不是故意——”
就此,房间里只剩太子严肃的呵斥和小青可怜的求饶声。
与此同时,先知府邸内层房间内,悠扬的风琴声飘汇在空中,洇绿色的微光如星般间歇闪烁,清爽的气息仿若秋月寒江沁人心脾。
“好些了吗?”
孤星停止吹奏风笛,扭过头,缓缓睁开眼看向床上仍旧意犹未尽的弦月。
“嗯。”
弦月略微直起点上身,把被子拉到胸口,耸了耸肩稍微活动一下筋骨,似在证明疗效不错。
“口渴吗?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弄点食物来?”
孤星在脑海里反复思考着接下里的话题,倒腾了半天憋出这么几句。
“不用了,我很好。”
弦月似乎又回到了先前娇弱、怯怯的模样。
“额。”
孤星呆呆地回了一声,随后百无聊赖地掏出占星卜,开始自顾自地查探起来。
“你.......干啥呢?”
弦月见孤星怀里白光闪烁,把脑袋稍微抬高一些,努力看去。
“洞悉大局。”
孤星没有转身甚至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哼——还是这么死板,现在又没有蛊师追杀,岁月静好,而且........而且我人现在就在这里,你居然对着一个破东西占卜。”
弦月瞬间不乐意了,嘟着嘴戳了戳孤星的腰。
“这.......总归是必要的,我不是为了快点找到宝物,帮你恢复力量吗?这样你就不用受委屈了。”
孤星被戳得身子一僵,说话都带了些结巴,却还是认真解释。
“嗯?因果关系不对哦,我有力量的时候不还是受了委屈吗?”
弦月挑了挑眉,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额.........”
“委屈始终如影随形,从不会因外力变强而消失。摆脱当下的委屈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份委屈能被人理解、得到安慰。所以.........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吗?”
弦月抬起头直视着孤星的双眼,一字一言意味深长。
“嗯。”
“那就把一切延后吧,所有的烦恼与忧愁丢给明天。今晚,就只要好好填补.........这满心的.........千疮百孔。”
弦月抬起头看向窗外,对着皎洁的明月自言自语。随后低下头看向孤星,伸手摸索到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那我该.........”
孤星眼神飘忽不定,说话都带上了明显的紧张,全身紧绷着,双手垂在身侧,手足无措得像个孩童。
“呵呵——不用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咳——又不是什么怪物,只需要让我感知到你的存在,别离开我就可以了。”
弦月看着他这副慌张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底满是笑意。
“能讲得通俗一点吗?”
孤星还是没明白,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茫然。
“今晚不许你跑别的房间去睡!也不可以打地铺!”
弦月闭上眼,脸颊微微泛红,说话的语速快了些,像是怕自己多等一秒就会反悔。
“咳——遵命。”
孤星的耳尖瞬间红透,轻咳一声,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软。
“这还差不多。”
弦月嘟了嘟嘴,伸手扯着被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边床位,意图不言而喻。
“嗯?”
孤星愣了愣,眼神里满是惊讶。
“还要我把话说出来吗?笨蛋!”
弦月扭过头,脸颊红得更甚,声音里带着几分娇嗔,像是在催促。
“额.......额。”
孤星僵硬地挪动身体,轻轻躺到空出的一侧,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弦月顺势把被子往他那边扔了点,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交叠的被角上。
“看........看着我干啥呀........怪害羞的,扭过去——”
弦月抬眼,正好对上孤星望过来的目光,眼神瞬间缩了缩,脸颊更烫,嗔怪着出声。
就此,二人背对于床,虽内心千军万马,但考虑到弦月的身体问题,还是理性地克制住了,就此入睡。弦月却久久未眠,待听到他平稳的气息传来,微气又有些无奈地轻哼了一声,随后慢慢挪到他身边,伸手环住了他,脑袋紧紧贴在了他后背,很暖,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漂泊的归舟终于停泊在温暖的港湾,外面的风雨已然褪去,有了凭靠的小舟,终于在这静谧的夜里,安稳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