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
“……哎？”
“啊……不。”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冒出了不该有的语气，殷以助忙道，“我的意思是，要说在万象方面给你提供帮助……容禄她不是第一名吗？”
而且文化课也没那么好，甚至比这边还需要拯救。
同为女生又是舍友，殷以助打心底觉得，文化排名在第二十五的容禄，更符合言冰凝的需求。
言冰凝没想到他会反问这么一句，在她的预想里，本该除了同意，就是拒绝。
“这……”
“我想要知道你的想法。”
“……来这边。”
拉起殷以助的手腕，言冰凝把他带下了楼。
到了花坛附近的长椅那边。
“走廊里人有点多……”有被其他人听到的可能，言冰凝不想讲，“嗯？你怎么了？”
“没……”
现在的这种心情，应该怎样去描述呢？
殷以助不知道，他望着被言冰凝一路拉过来，方才放开了的手腕，只觉得这制服的袖子，要是没有那么长就好了。
哪怕季节是夏天也好。
那样的话，自己就能够更鲜明地体会到……被她所牵着走的感觉了。
“接下来我讲的……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左右确认了周围没人，言冰凝方才踌躇地道。
“能答应我吗？”
此时的殷以助已经什么都不考虑了，他点点头。
“呼……”
慢慢地，言冰凝吐了口气。
“禄确实是不在我考虑的范围里面……怎么说呢，要是去问她的话，感觉，就好像是已经输了一样。”
“输了？”
“我想要成为最强，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总有一天——我会去战胜挡在前面的禄。”
言冰凝语气坚定地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所以你才不想向她请教。”殷以助本来以为是类似容禄看着就不会教人之类的理由，没想到却是这样，“那确实是能理解了……毕竟要是你们相互学习，尤其是她的文化课成绩提高的话……就等于是你自己加强了对手，会觉得不快的吧？”
“什么？”言冰凝没听明白，“为什么禄的文化成绩提高，我要觉得不快？”
“因为对手变强……”
“这次的考试，我也有帮她学习的啊？”
言冰凝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殷以助的脑干有些萎缩。
“啊？”
“就是说，我一直都在和她提好好学习。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从上个月的月考三十五，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为什么，你要这样帮她？”
“为什么？”言冰凝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当下想了一想，“大概是……因为感觉值得？”
“值得？”
“值得就是……值得？”言冰凝越想越困惑，最后，她给了自己一个解释，“毕竟禄很优秀，所以……要是年轻时的不认真而耽误了未来……你笑什么？”
“因为，你说年轻……”殷以助一时没忍住，“这种说法，就好像冰凝你的年纪很大一样。”
“只是觉得禄更像小孩子而已……以助不这样认为吗？”
“她不是小孩子。”殷以助说，“是和你一样的女高中生。”
“但是——”
“冰凝，你为什么那么想要成为‘最强’？是考虑到将来的生活吗？”殷以助问，“你想要考上好的大学，有更高的学历，找到更高的工作……拥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生活？”
“倒也不是没有那方面的原因……”言冰凝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不过，最关键的理由不在这里。”
“那是？”
“我想——成为人类。”
“哎？”
殷以助呆住了，久久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你……”
“呵呵，我知道，以人类的身份说这种话，在你看来很奇怪吧？”言冰凝向他笑笑，满是早已经习惯了一般的感觉，“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但是，果然还是想要达成这个目标。”
“以助你，会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吗？”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虽然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在察觉到的时候，就明白了‘一直都是这样的’。”
“明明……本身就是人类。”
“也能交上朋友，和大家在一起。”
“但却还是会觉得……自己不在这里。”
“这里没有我的归宿。”
“想要离开，寻求着慰藉，渴望找到什么存在。”
“低着头就能发现吧？不止一次这样想……接着很快发现，自己站的还不够高。”
“没办法看到，不能将世界尽收眼底。”
“为此就需要不断攀登，我希望能到达最高的地方，即使到那时也什么都发现不了，但只要我变得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就算是真的有缺失掉的东西，也一定能得到充分补足的吧？”
“这样的话……我一定就能成为人类了。”
言冰凝说完了名为理由的话，她静静地望着天空，好似在那尽头就会有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一样。
“冰凝……！”
殷以助叫她，他的嘴唇发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刚才……刚才的那些话……”
“嗯？”
“非常……非常……的……”
“非常什么？”
言冰凝转过来问道，她的言语单纯，神情与眼眸则比声音更要纯粹。
非常的……令人难过。
想到的话，殷以助没办法去说出口。
他的心，就像是被温柔的手触碰，在感受到缠绵般的温存之时，又被无预兆地碾碎。
可以更进一步吗？
现在，能这样就抱住她吗？
来自于身体的冲动，几乎要夺去理智上的支配，可就在他的脚即将前进一步的时候，预示着即将上课的预备铃声，响彻了整个校园。
“差不多该回去了，”言冰凝看了下动起来的学生们道，“至于之前向你提出的事情……回答，可以等你想好了再……”
“——我会帮你的。”
头一遭地，殷以助语气坚决地截断她的话。
“不论如何，都会帮你。”
我会让你——
“成为人类。”
那究竟……算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了解，只是在那个瞬间丧失思考，当时没能直接做出反应的言冰凝，直到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之后，也依旧搞不清楚。
“我问你，禄。”
结束了晚自习，继而去洗澡的时候。
言冰凝问旁边的人。
“你觉得以助……是怎样的人？”
“……？”
“温柔？应该……是温柔的吧？”
言冰凝向容禄确认道，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一问。
“温柔……”
重复这个词汇，容禄想起之前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