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能过来一趟吗？】
晚自习的休息时间，殷以助看着终端上的消息，一时间陷入沉思。
“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容禄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殷以助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少女。
“怎么了吗？”
“今天晚上……到我了。”
容禄慢慢地说，她的眼睛并没有在看殷以助。
“抱歉，今天晚上有事。”虽然还没回复，但殷以助的心底已经给出肯定答案，“不好意思，能改天补吗？”
“……什么事？”
“哎？”
“是去图书馆看书，还是和秦驿去吃夜宵，或者……是静找你有事？”
“不……是其他的事情啦。”
殷以助一点都搞不明白容禄。
虽然他原本也弄不清楚这女孩的想法，但好歹两人曾是同桌，又在一个队伍里面，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算得上是朝夕相处，日子一长，殷以助也觉得自己多少能凭直感去对她进行一些判断。
实际上也确实有效，不少时候甚至不用容禄说话，殷以助就觉得自己大概能懂她的意思。
但最近却不一样。
准确来说，是从交流练习的那一天开始，容禄好像就有点和平常不一样了。
并且非常明显。
只要殷以助打算独自离开，就会很快出现在他的周围，并问他打算去做些什么。
明明平时也会利用休息时间训练，却主动提出在晚自习结束之后也同样进行。
而且，还在殷以助表示这样的集体训练不利于身体健康之后，没过多久就带来了一个排好的表。
上面是包括容禄自己在内的，涵盖了言冰凝这队以及秦驿那队的全部成员。
“一天一个。”容禄说，“助已经很厉害了，所以训练可以休息。然后对应的人，在练习的当天也不会太过劳累。”
除去殷以助正好五人，漂亮地将周一到周五全部排满。
搞得殷以助小小的后悔了一下。
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绝不会在交流练习的时候那般表现。
本以为那种程度对吸血鬼来说，应该是没什么的。
错误的预估正是翻车的理由，不过考虑到这样可以让伙伴们的能力普遍提升，殷以助也就没有拒绝。
当然，在和言冰凝相处的时候，他还是很收着的。
毕竟，即使是说自己有跟勾魂学过，水平也应该差得很远。要是不小心表现太过，被怀疑可就糟了。
周六周日的时候，大家也基本都在一起。
一个是期末考的不仅是万象方面，也有文化课的内容。所以在容禄的提议之下，周六日就变成了两方面的学习会——如果成果还不错或者有谁觉得太过枯燥的话，大家还会一起四处玩玩。
——感觉就没有过如此丰富的生活。
这是殷以助的最大感想。
要不是没事还会看看动画、打打游戏的话，只凭借着交流结束到现在的半个月经历，他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唐突变了现充。
然而……
“助？”
“啊、啊啊……”被容禄一叫，殷以助方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说的事情，和刚才在终端回的信息有关？”
“……你看到了？”
“没有看到内容。”容禄说，“但是，有看到你好像在回复什么。”
“嗯……是啊。”想着也没什么好欺瞒的，殷以助说，“其实是晓月同学给我发的消息啦……说晚上让我去公馆那边一趟。”
“……你要去？”
“对。”
一阵沉默，接着，容禄又说。
“可不可以不去？”
“什么？”
“不想你去。”
殷以助打心底地惊讶了，没想到容禄会讲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他问。
“不喜欢。”容禄说，“……吵架。”
“啊……”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指什么，殷以助没法反驳，“让你看到不太好的一面了……”
容禄摇了摇头，又说。
“别去。”
“不行。”
殷以助没有答应。
“我必须得去。”
“……为什么？”
为什么呢？
在被容禄这样问的时候，殷以助也同样问了自己。
“因为，我想见她。”
答案的浮现，仅仅只在瞬间。
“我想见依铃，所以必须去。”
那是无需去进行思考，就能立刻明白的事。
“……为什么。”
容禄再一次发出了声音，这一次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呢？
理由从现在才开始去找。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见面了。
从交流练习的那一天起，自己与她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交集。
平时会发给【殷以助】的信息，语音，照片。
或有用或无意义的分享，对于班级或环境上的吐槽，甚至只是单纯地戳人两下。
全部都消失掉了。
当然，也包括与【勾魂】进行的书面通信。
虽然本来就谈不上有很高的频率，但那些并非依赖于电子设备，而是一笔一划写下来的文字、随手画上去的涂鸦……被留下来的每一张纸，都代表着定格在那一刻的心情。
直到这个时候。
殷以助才觉得好像缺了什么。
本来还会觉得很麻烦的，折腾人的，觉得有没有都差不太多，很随意去对待的那些事情。
在全部都失去后，才忽然想要珍惜。
“我对依铃做了非常过分的事。”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方才意识到自己做过的事有多离谱。
不想要留有秘密，想要全部摊牌，并希望着她能接受，最后全都不要在意——
原本就是再自私不过的想法。
是完全都没有考虑过对方心情的，单方面的纾解行为。
明明……
不管起因如何，态度又是如何。
她对于勾魂和殷以助，都是真心去对待的。
会答应帮勾魂的忙，会把无关此事说通，会把公馆定为场地，就是证据。
会殷以助的指责而格外不满，会在误解他说讨厌自己的时候难过落泪，就是证据。
而自己呢？
不管是作为勾魂还是殷以助，的那个【自己】……
“那，我也要去。”
以极为平静的语气，容禄说出了让人无法忽视的话。
“什……么？”
殷以助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我也要去。”
但容禄又强调了一次，搞得他一时有些弄不清了。
“可是这与你根本没有关系……”
“有的。”
截断了对方的话，容禄接着又说。
“如果助不带我……”
短暂的停顿。
“……你今天就去不成了。”
毫不起眼的轻笑。
容禄的态度，让殷以助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忽地想起在至今为止的半个月里，她对集体事件的主动，以及对自己行踪的关心。
那种种不符合容禄性格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