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大费周章地铺垫半天,就是为了给我们看年轻人的恩爱秀吗?”
“当然不是。”殷以助目光炯炯,“我想问您,刚才我问的话,还有她给予我的回答,您是否都有听清楚呢?”
“老身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五感还没真的丧失呢。”阴山之主回道,“所以?把宝贵的求婚台词用在这种地方,我现在该去问你究竟是意欲何为吗?”
咚!
响亮的双膝落地,殷以助向着竹帘俯下了身。
他的头紧紧贴在地面。
“——请您把楚依铃,嫁给我。”
久久的静寂。
不论是谁都没能想到如此展开,哪怕是从进来开始就从没变过半分表情的明博,在此时此刻,一双金眸中都是多了几分恍惚。
“这可真是……好大的礼呢。”
片刻的低吟,阴山之主继而道。
“如果老身不愿,你将如何?”
“就此退去,然后寻找机会。”殷以助抬起头来,“接着,跟她私奔。”
私什么奔?
殷玥感到脑子嗡地一声,险些本能地就此冒出句子。
怎么回事?
是她在做梦还是世界变得不对劲了?
她的小弟弟殷以助,难道不是个软萌听话,乖巧懂事的青春小少年吗?
就算也有着些许的抱怨和反抗,但他毕竟是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所以也算是可理解的正常。
但是……
这个理应是软软糯糯……不如说现在依旧是长得人畜无害的弟弟……
他刚刚,却是说了私奔?
殷玥还处在对这无比大胆之发言的震撼之中,阴山之主就已经再发话了。
“说什么私奔——你觉得自己能够逃得了吗?”
“我不觉得。”
殷以助坦诚地答,继而又道。
“但我会拼力地逃,即使会被抓到,也会再一次逃离出去,不管来多少次都是一样。”
“不觉得很麻烦吗?”阴山之主又道,“而且这种事情,哪怕是你们大学时期执行,也是对双方的一种伤害。”
“您说得是,”殷以助认真点头,“所以要避免这种让她受折磨的事情发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答应我的请婚。”
又是一阵沉默,这回连林忍冬都感觉脸上在发烫了。
“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啊……”她用手按着自己的脸,试图让上面的温度能够降低一些,“明明你们现在都还只是高中生呢……”
“高中生就不用负责的吗?”
殷以助干脆地说,同时慢慢起身。
“我喜欢依铃,想要和她一起。这跟我究竟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殷同学,”放下了端着的茶杯,卢水天开口说道,“但你要知道,人在不同的阶段,对世事的认知是不同的。”
“妈妈刚养育我的时候还是很年轻的女人,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以上。”殷以助转眸看他,“妈妈的人生阶段改变了,然而她对我的感情,和与我之间的关系,也因此改变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卢水天说,“我能理解你和依铃同学现在处于热恋期,不想要相互分离的一份心情,只不过……”
“让依铃心动的人是我。”殷以助说,“我是知道吸血鬼的这种特性的,如果我想要拒绝她,就绝不该给她我的鲜血。”
“但是我这样做了,把说不定还有其他转机的依铃,变成了现在没有我的血就不行的一种状态。”慢慢地,殷依助说,“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老师。但我的意思是,哪怕我对她的感情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之改变,只要她需要,我也依旧会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如果是她不再喜欢你了呢?”阴山之主的声音再一次地传出,“纵使吸血鬼的冲动会受到情感牵引,但只要忘记了这份情感的话……”
“我——可没有求着任何人去喜欢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殷以助道,“既然依铃可以因为不可控的情感而产生不应有的冲动,那么作为同样无法精准控制自我感情的人,我的状况也是一样的。”
“意思是你可以为她死吗?”
“我们才正式相处不到一星期,您向我提出这种问题,不觉得其实很卑鄙吗?”殷以助道,“但是您如果给我们时间继续交往,或者说直接答应我的请婚的话,那么您方才的这个问题,或许就能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回答了。”
“只是一定程度上吗?”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看具体的情况而定。”殷以助道,“抛开本该有的事理而去定义,在我眼中和直接去耍流氓没有半分区别。”
“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啊。”阴山之主声音带笑,“那么,除了血和感情之外,你还能提供给依铃什么呢?”
“学习成绩。”
“……什么?”
“您看过她的成绩单吗?”殷以助道,“楚依铃这学期的成绩,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惨不忍睹。”
“……”
“而我的成绩,虽然谈不上是全校前几,但也还算优秀。最起码上所还可以的大学,理应不成问题。”殷以助道,“我已经做好了全科目的辅导计划,如果您不阻挠我,我就会用下学期的成绩来向您证明,我有能力把她变得更好——除非您坚持认为,去找一对一的家教,教学效果会比我这个热恋男友更加的好。”
“有趣。”阴山之主又道,“不过,你认为老身会很在意这种事吗?对于依铃来说,即使不去上什么名牌大学,将来的生活也完全……”
“您要把楚家交给一个数学语文全都不及格的大笨蛋吗?”
殷以助反问。
“的确相比楚家,我没有足够的资本。但我好歹也算是继承了家族森罗的万象使,将来即使无法出人头地,也不会沦落到连一家人都养不起的地步。”
“人生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风水轮流转的。”阴山之主道,“将来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清呢?”
“所以您不同意?”
“非也。”小小的影子微动,阴山之主以手撑腮,“老身从最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反对什么。”
“…………哎?”
“你为何那般惊讶?依铃。”阴山之主道,“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老身有什么是没去给过你的吗?”
楚依铃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所以……”林忍冬的眼睛转了又转,终于得出结论,“您之所以要叫他们过来,并不是想要棒打鸳鸯,而是想要看看……让自己女儿陷入暴走状态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有些东西即使不看也很清楚。”阴山之主悠然地道,“再说,殷吹乙的事情,某种意义也是挺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