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独属于容禄的校园生活,无声地开始了。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姐姐……一边则是原本并未太过放在眼中,甚至只当作是缓解二人间尴尬的缓冲器,起到一些话题作用的同班同学。
不需要做确认就能知道的事。
和意料之外发生变化的事。
那个男人的心思显而易见……可是那个女孩却从未察觉。
几乎每一次看着殷以助和言冰凝的时候,容禄都会这样去想。
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种程度诉说的——好感。
以及,并未考虑这边领域,仅仅考虑着自己目标的——姐姐。
如果他们两个能够成为一对,对于自己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幸福的好事情吧……?
重要的人和渐渐变得十分在意的人……
可如果不是那样子呢?
如果那个女孩——姐姐一直都没有办法察觉,而他又总是无法开口的话。
如果那只是属于青春期的憧憬,对于他来说或许会变更些许目标的话。
如果那个位置自己也能获得些许机会的话……
事情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在这样的考虑之中,容禄选择了袖手旁观。
既不是作为局内人,直接出手去影响或改变二人间的关系。
也不是作为局外人,仅仅是看着而不去做任何的事。
——我也是会有私心的。
在每一次没话找话时都会这样认为,即使很清楚这说不定只是无意义地消磨时间,却也会一次次地觉得像是这样好似永远不会去改变的一份日常,能够不断地持续下去。
……是的。
如果能维持着不变继续下去就好了。
亦或者是有谁能够先于自己做出选择……
是她选择他,还是他选择她?
但是……
“啪嗒!”
——那起初,就仅仅是水杯脱了手而已。
不管是谁都没有太过在意,就连容禄自己,也仅仅只是为了确认殷以助的状况,而投去了短短的一瞥而已。
一般人在这时会怎么去做?
不是确认衣服是否弄湿,就是赶快把杯子给重新放好。
但是殷以助却什么都没有去做。
那个时候的他——就仅仅是两眼发直地望着某个方向。
容禄转眸,看到在易守东头上拨了几拨的楚依铃。
虽然和吸血鬼谈论容貌多少会显得有些自不量力……
但容禄打心底认为同为吸血鬼的、母亲容貌的言冰凝,甚至是哪怕没有过于在意这方面的自己,都绝不会比面前的这女孩差。
毕竟,在这个不可谓不特殊的时代——
谁还没那么点吸血鬼的血统了?
“噗!咳……!”
就在容禄没太注意接下来对话的时候,正望着的吸血鬼被她自己的饮品给呛到了。
那样子很蠢,像是言冰凝就绝不会去在人前犯下这种错误。
目光习惯性地往旁侧扫过,继而无可避免的注意到了一只微微抬起,却又落回腿上的手。
那是殷以助的右手。
这个动作没有任何声音、同时也十分细微。
却是让容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错愕与惊悚。
被殷以助所注视着的依旧是吸血鬼。
在他没握住杯子的时候,对方在触碰其他男生。
在她自己呛了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伸出自己的手。
那下一步是什么?
如果他没有压抑下自己的行动,会不会就要直接站起身了?
以殷以助的为人性格,会造成这样举动的原因抑或理由……
“……依铃!”
——即使是想要调查。
“等等!依铃!!”
也已经没有必要去调查了。
“都说了让你等一下……!”
像是那样不管不顾地追进树林。
“不要!放开我!”
又或者是不掩饰本性地暴露强势,硬是抓住对方手腕的那个举动。
“你为什么突然之间——”
……是啊。
在看到那样的一幕之后,容禄方才确认了。
自己一直都有感觉的,关于他有时会吞吞吐吐,以及好像压抑着、藏匿着什么东西般的感觉。
看破而不去说破的东西,被刻意掩盖着的东西。
“你给我回去吧。”
容禄看着殷以助说。
“不要再做那种烦人的事了。”
那是他绝不会对自己抑或言冰凝去说的话。
“什么呀……”
以及。
“所以别烦人了。”
那个明摆着不耐烦的样子。
“我不希望——”
也绝不会对着自己与她展现。
“什么呀什么呀什么呀!!”
再以及……
“最讨厌就最讨厌啊!你要讨厌就讨厌我啊!!”
像是这样的相互吵架……
竟然是自己一辈子都没去经历过的东西。
在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看不见的距离。
尽管那之后也尝试过使用方法,规制对方行为,不让他就此离开……
可这一切的一切,也全都在那一日在别墅中,目睹他跳窗而去的背影之时,彻底宣告结束。
容禄一直都是知道的。
尽管殷以助总在掩饰,可本性这种事情总是骗不了人,只要潜下心去观察体会,自然就会发觉其中的违和之感。
勾魂的背影,便是那一切的验证。
容禄觉得自己该跟言冰凝说。
却又不知究竟该如何开口。
曾经从她那边听到过的、显然具有崇拜乃至仰慕之意的存在,其特征竟然与自己无意得见的那般面貌全然相同。
告诉她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现在理所当然的生活会被破坏掉吗?
在久久的思考之后……
容禄发觉自己不敢去赌。
所以她闭口不言,即使已经想清了所有事情,却依旧如同局外人般。
原本想着只要这样就好。
即使殷以助的心会就此离开,但他终归还是同属于一个队的成员。
是同班同学。
是关系好的朋友。
言冰凝也会依旧留在这里,留在自己身边。
什么都不会因此改变。
如果那一天……
“禄?”
如果在寒假的那一天……
“禄!”
……没有发生那种事情的话。
“怎么了?”
不管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脸上依旧是无表情的样子,当容禄转过头时,发现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她,已经把脸凑到了自己身边。
“你好奇怪。”
“什么?”
“感觉就像有什么心事一样,”原本只是单纯想要诉说心情的女孩说,“还是说,其实是身体上有不舒服吗?”
“什么都没有。”
……才怪。
把话说一半而省略另一半,是容禄在面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所经常用的手段。
因为是真话所以不算说谎。
因为足够模糊所以难以理解。
只属于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什么值得给人看的东西。
不如说,反而还有可能会让身边人因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