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

作者:梁婧婧 更新时间:2024/1/29 19:23:49 字数:2036

意识出现在八镇中186班房西的台阶上,雾很深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向着自己班走去,所有门都上了锁打不开任何一扇门和窗子,窗子全都是黑色不透明看不见里面,整座学校都没有人,没有亮起的灯,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又或许是静止在这个时间段。整个世界都没有色彩,都是一片灰白色,包括我自己,但唯独手上蓝色的情侣手链和她编织的红绳有它自己的颜色。

在身后一个深红色的光若隐若现,我向着红光走去,砖地的树坑里没有树,土地都是惨白色,下了砖地下,沙石地上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没有球门,没有铁架,我离操场越来越近,天色再一点点改变着,从起先的浓雾一点点转变为黑色,最后伸手不见五指,眼前能看见的只有一片红光,走到后发现是厕所南花园旁边的仓房,那束红光被覆盖在一大堆枯柴下,仔细看枯柴似乎已经有些年头已经看的不成样子。枯柴下是一个铁座木杆的双杆开关。

我在尝试着拉下开关,开关不是一次性拉下的 ,而是一点点缓慢拉下,在拉下的过程中操场的一切都在从空无凋零变得开始出现生机操场上的体育设施也开始出现花池子也出现若隐若现的枯木天空也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再次转变为白雾,操场上开始出现学生,却是以倒放的形式出现,若隐若现,若有若无,有脸却似无脸,有脸却看不清五官,直到拉闸全部落下,时间定格在一个时间段,一切又以正常方式开始播放,班级里也出现了看不起的模糊人影。

这是个没有声音,被雾气笼罩的世界,远处的一切都像看不清的背景,我走回班级,半路上无遇见了熟悉的身影,那个竖着低辫子不爱拉拉链的她,熟悉的身影拎着熟悉的水杯,走进我最熟悉的水室。这也是这个灰白世界中唯一有颜色的人。

我只知道在那个接受不了的现实世界我早就不属于八镇中这所学校,她也早就离我而去并且无法挽回,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她一起进了水室,她还是熟悉的样子,呆呆的看着我,我也呆呆的看着她我楞在原地,不知道是现在面前的是离我而去的她,还是过去的和我在一起的她………

小兴踢了我一脚“鑫哥你平时不是挺流氓的吗,今天咋还这么矜持了,快帮人家打水啊”她微微一笑“不用”我心想我已经好久没看见过他这么对我笑了,反正在我面前我也不管是不是她,也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她抱在怀里,眼泪它不争气的往外跑,她用袖子抹着我的眼角“你又受啥委屈了,第一次见你哭,是你班任吗”我哭的说不出话只是抱她抱的更紧……时间很紧或许是快上课了她俩急匆匆的就走了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一个刻在记忆中的眼神,那眼神还和以前一样的深稳,不过这次更深沉更温柔,离别里带着安慰………

最后一节课下课,我没有去吃饭,我焦急等着他的身影,一个个班级的队伍从窗前略过,后面稀稀疏疏的人也消失在眼前,但我仍未 见到那个低辫身影……

我去了我们的老地方,也就是一班和二班房后,她也在那等着我,她坐在我身边和每次一样头发靠在我肩头,左手牵着我右手,手链也少见的吸在了一起,我跟她讲了好多好多我们未来的故事,我的合影,我们的毕业典礼,我在她胸前签的名字,我们一起牵手走进的考场……她静静倾听,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内,在朦胧中又见到了她用让我忘怀的微笑去安慰着我,告诉我我要经历的还有很多很多,大老爷们咱不因为这些小事掉小眼泪……

我向她诉说着我的一切甚至还有我的未来,我的伤感,我的难改情。他的脸贴在我脖间,刚起的风刮起漂浮的缕缕发丝抚过我的脸颊时不时痒痒的,我这才意识到这个空间唯一的触觉、感觉、味觉、听觉、嗅觉只会在他身边出现,似乎这个空间就是为我和她所开启的,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和以前一样,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人,我们彼此都沉默着,她突然开口说:“或许未来的我会离你而去,或许你会抗下许多悲伤,但是可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记得向前看,向前走,别在我这停留”我没说话只是默许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天色又开始从白雾变成黑色,逐渐开始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周围的树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身边的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天空也在成块的脱落,地面破碎成一块又一块向上漂浮的,眼前的大楼顷刻倒塌,或许下一秒就会将我们所埋没,可我们并未去理会,只是闭着眼,牵着手,靠在一起,感受这最后一刻的温暖,等待着消亡的降临,身边的一切都在逐渐的消失,首先是是她身上她身上的最熟悉不过的体香,随即是依偎在一起的温度,直到我感觉不到她靠在我脖间的脸颊以及牵着的手,最后,感觉怀中她成了灰尘从我身上扬过,飘散在空中。我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心里总有个挥之不去的念头:“此后身边再没有熟悉的她了”

我不敢睁开眼,生怕睁开眼发现她不在我身边,可我终究是应该像她所说的那样,去面对现实,向前去看。再睁眼,眼前的黑暗又在逐渐转变成灰黑浓雾,一切又恢复成以前毫无生机的样子手上本应存在的手链逐渐褪去色泽,最后变成灰烬飘散在空气中,手链上悬挂的小花坠落在地面上,又掩埋在灰烬之中,似乎是她在和我说:“别在我这停留,向前看……”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荒废的校园,散不尽的浓雾,而那道红光也仍在显眼的闪烁着着等待着下一次被打开……但这次,我大概会像她说的那样,走向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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