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开始感到害怕,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酸酸的,涩涩的。
师佑安很快就回来了,我装作不在意,低头做着手中的题,她做回自己的位置上让我有些按耐不住了,视线里是师佑安细密的睫毛,微微合上的眼帘分外清晰,鼻尖缭绕的是熟悉的柑橘茶香,我好似与往日的自己不同了,少了些许的冷静,留下的是躁动的心。
心跳加速所带来的是惊涛骇浪,空气中也似乎是浮动的燥热。
“佑安,刚刚找你的是谁呀?”我假装好奇问她。
“不怎么认识……”师佑安的语气似乎比平常冰冷了几分。
欸?真的是这样吗?
我准备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师佑安似乎没有要再听我询问的打算,她没有再看我,而是低着头继续做她的卷子。
上课的时候,我的注意力总是涣散无法集中精力,终于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准备拍拍师佑安两个人一起冲向食堂,却发现她一直冷着一张脸,我才意识到自从第二节课间之后我们俩一句话都没有说。
起初我以为她不跟我说话只是因为她要好好学习,毕竟她以前也有这样过,可现在我才意识到根本不一样。
以前就算她沉默,不说话,但总是会对我笑,要么在我开小差的时候轻轻打我的头,要么在我咬笔头的时候打我的手,或者是在我瞌睡的时候给我一个肩膀靠。
可是今天她没有跟我说话,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若是饿了,饭卡你就先拿着。”师佑安拿出蓝白相间的卡片,沉声对我说。
她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我就是从她的语气和表情里听出了她在生气,是在生我的气吗?
下午的时候,我想跟她说话,可是我凑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连头也不抬,我想问她问题也没有办法,我都那么主动了,她还是不理我。
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到夜晚自习的时候班里静悄悄的,桌子上面的卷子更是一字未动,脑子里面全是师佑安,她到底在生什么气?为什么那么久都不理我?
想着想着,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到了草稿纸上。我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咦?有什么好哭的呢?可是我越是这样劝自己眼泪流的就越多。
我这副这样在班里多丢人?可还是有人发现了。
前桌扭头无声地询问我,遮遮掩掩的我低头抹了抹眼泪,才抬头笑着看她示意我没事。
她将信将疑,我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在纸上写‘有题做不出来’,她这才扭回头做自己的题了,我想她一定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等到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看着师佑安,想找合适的时机跟她说话,可她只是在默默地收拾东西,可偏偏我的心颤了颤,莫名的,泛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她是不打算跟我一起住了吗?她是要回寝室了吗?要离开我了吗?
等师佑安收拾好东西了也只是坐在位置上沉默,我怕她还在生我的气,也怕看到她的表情,我怕我会忍不住当着她的面哭,所以我也赶紧低下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她在看着我,她是想跟我说话吗?她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我将书本全部收进书包,我有些害怕了,我怕她会随时离开我,会不声不响的走,我抬头看向师佑安,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我不知道此刻我是否眼眶通红,我哭着问她:“你是要回宿舍了吗?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还没等我说完,教室里突然一片漆黑,到了教学楼熄灯的时间了。黑暗来临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师佑安怕黑,我赶紧抱住还在站着的她说:“别怕!有我在呢!”
安静的教室里更显诡异,我和师佑安都没有动,换了一会儿我才觉得有些尴尬,刚刚下意识的动作不知道她会不会反感?会不会讨厌我?
我突然想解释的,可突然觉得有些丢人,先前还在哭唧唧地问她,然后就说要保护她,我准备松开她的时候她紧紧地握住了我的胳膊,月色下,身边已不再是沐浴月光的美人儿,而是她原本隐藏在坚强下的脆弱模样,如铃声清脆,如海妖勾人心魄的嗓音柔柔响起。
“有你在,我不害怕的……”熟悉的是师佑安的声音,她终于跟我说话了,好开心!
只是被师佑安这么一说我更感觉丢人了,我是有多自大还想保护她?莫名的,竟有些羞愧还有丝丝的复杂,我不搭理她起身准备走。
可她仍然牵着我,我们两个一起迈开步子,我也不想甩开她的手,可是她之前一直都没有跟我说话,我很生气!
“崽崽小同学?怎么了嘛?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我何时生气了?我才没有生气。
她说话怎么这样,像哄小孩子一样!
“我才不是小孩子,不需要被哄!”我语气开始有些酸涩,如果,早一点哄哄我不就好了嘛!
“好好好,我不哄,我们家崽崽最是坚强了,才不需要人哄呢!”
哼!怎么感觉她这话说的这么奇怪呢?我当然不需要人哄我呢!
“还生气吗?”
她居然问我有没有生气?!我心里的那股委屈又窜上来了,明明是她生我的气,她一天都没有跟我说话!
“我才没有生气!明明是你生我的气!”
“我真没有生气……”
“你就有!”明明不理我生我气了居然说没生气,我才不会信呢!
“我……”
“你有你有!我说你生气了你就是生气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现在我不生你气了,你也不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有些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我看到师佑安脸上柔和的表情,心里的火气立马就下去了,但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她呢,她一天都没跟我说话,我也不跟她说话了。
我不搭理她扭头就走,可是她拉住我的胳膊,颇为柔弱地对我说:“你走慢点,我,怕黑。”
嗯,那好吧,看在她那么怕黑的份上我就暂且原谅她吧。
虽然我还生气她今天一天没有理我,但是她怕黑,我要好好保护她才行。一路上她搀着我的胳膊,我也紧紧抱着她。
等回到出租屋我就立马放开她,自己坐在沙发上跟‘小不点’玩儿。
师佑安很快就跟过来了,我故意撇开脸不看她。
“我知道我错了,今天不应该对你那么冷淡。”
冷淡?什么时候?我回忆着今天我跟她交流的瞬间,是她说的那句话吗?可是那也不算是冷淡呀,只不过语气确实比平常冰冷多了。
“那你对我那么冷淡,我都没有生气,还跟你说话了,那你就应该顺着我,跟我说话的呀。”我疑惑,给台阶都不会下,真是的,怎么感觉顾念书她有点小笨呢?
我觉得师佑安朋友不多也是有原因的,不对,她好像在我之前是不是都没什么朋友呀?
“你这样,小心以后没人要你。”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师佑安,可话刚说出口,心里就莫名的难受,像是有只小猫张牙舞爪的在脑海中七上八下的挠,一痕一痕都是弥漫醋意的爪印子。
“我不会找男朋友的!”师佑安信誓旦旦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再让你生气难过了,所以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吧?”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还撒起娇了呢?
“所以这次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冷漠,也不应该在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理你,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师佑安温声细语地对我说。
“你看你现在眉头皱起来都不好看了。”师佑安手指点在我的眉心要为我舒展眉头。
我握住了她的手,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她的指尖有些冰凉。
欸!算了,看在她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