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凝顺利带着剩下的魔将退到了魔域之内。
她独自苟活了下去，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魔域。
而她的挚友，最终战死了。
魔尊是个自私的人吗？云初认为是的，真正有情有义的人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会去救和自己一起修炼了这么多年的挚友的。
可是魔尊的选择对吗？云初很难做出判断，魔域积弱已久，要是苏芷凝和另一位魔尊一起在战场上战死，那魔域的未来何在？
放弃挚友，代表着苏芷凝能独自存活，也让她能够更稳妥地保留住魔族的火种。
画面再次一转，云初看到了回到魔域之后的苏芷凝，她为挚友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墓碑，每天都去祭拜。
有一次，她坐在墓碑前整整一天，从天色初明到夕阳西下。
她把这段时间魔域发生的事情全都诉说了出来，末了道：
“你知道的，我就当是你还继续存在，和我一同治理着魔域，你有权知道魔域发生的所有事情。”
顿了一下，她又道：“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在密林中的那个正午，我其实想过去救你，我不想再像缩头乌龟一样被皇家那边的修仙者始终逼在魔域之内，我也想和你一起，与皇家堂堂正正地打一仗。”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下定决心……”
话语中带了呜咽，随风飘向远方。
……
云初梦到这里，张开了眼睛。
梦中的一切都真实得展露在他面前，他竟然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忘记一点细枝末节。
这是很反常的，云初毕竟还是个凡人，对梦的记忆不该这么清晰。
等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搞清楚，藏在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魔尊，如果是的话，她对自己到底有什么企图。
“嘿，仙尊大人，在吗？”云初喊了一句。
在打坐的魔尊退出了冥想状态，道：“怎么了？”
“你是魔尊吗？”
“噗咳咳咳”
魔尊一阵剧烈的咳嗽。
不是，她什么时候暴露的啊？
她才刚从打坐中清醒过来，云初就直接扔给了她一个惊喜。
“你真是魔尊，”云初继续试探，“看来你是分出了一缕分身藏在我的身体中，可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苏芷凝认真起来，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云初，你怎么知道我是魔尊的？”
果然是吗，云初刚醒来的时候觉得他的梦实在是太荒诞了，魔域的魔尊是两位，只是后来战死了一个，这已经够离谱的了，完全有违他来修仙界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结果潜藏在他体内的苏芷凝还就是那位存活下来，无恶不作的魔尊，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看起来这是真的，虽然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苏芷凝过往的记忆会成为他做的梦。
“呼～”
稳定住心神后，魔尊道：
“可你知道我是魔尊了又能怎么样呢？你已经修炼了我们魔族特有的魔功，迟早是我们魔域的人。”
苏芷凝完全没想到云初猜出了她魔尊的身份。
不过她并没有觉得事情就脱离掌控了，云初已经修炼了魔功，她有的是办法拿捏他。
“我昨晚梦到你了，”云初的眼眸垂下，他暂且放下自己修炼的竟然是魔功这件事，冷静道，“梦到你过往的经历了。”
“哦？”魔尊来了兴趣，“梦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云初狠狠刺向魔尊的软肋：“我梦到你和另一位魔尊的过往了，我也亲眼看到了你在一次任务中抛弃了她，梦中的你是个抛弃同伴的废物，是个不敢面对皇家修仙者的废物，是个独自蜷缩在暗无天日的魔域苟活的废物，是个不被魔将们喜欢的废物！”
苏芷凝是魔尊，不管她靠近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云初都必须保证，他在交锋中不能落入下风，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他的安全。
此刻，他用最锋利的刀刺进了魔尊的心脏。
“呵，呵呵……”
魔尊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我说到你心坎里了？”云初继续揭她伤疤，“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抛弃队友，独自苟活，屠杀忠臣，狡诈狠辣，这就是你么，魔尊？”
“够了！”
苏芷凝的脸色铁青，她终于是出离愤怒了，怒火填满胸腔，却让她一时无法发泄出去。
最可怕的不是一个人骂你骂得很难听，而是一个人骂你，你发现他骂得竟然挺有道理，你就是他说的那样恶心的人……
“无论如何，你都没资格指责我！”
魔尊冷声道：“我也是为了魔域的未来才做出了这样的牺牲，那场战斗我手下有魔域一多半的高阶修仙者，如果前去援救失败被剿杀，魔族将再无与正派一战之力。”
“可是你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你的性命，对吗？”云初道，“你首先想要的是保全你自己！可是这样的你太自私冷酷了，你心里不愿意相信你是这样一个人，所以用魔族的未来去说服自己最终做出了抛弃队友的决定。”
“闭嘴！”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魔尊的眸光凶狠起来：“云初，没有人有资格指责我，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只要我是执掌魔域的魔尊，所有人就都必须听我的！”
“魔域的王对手下的魔将威风八面，为何在正派面前就成了缩头乌龟？”云初反击。
“咔”
分身和云初的联系被强行切断。
魔尊的眼眸幽深不见底。
她已经明白云初是怎么在梦里看到她的记忆了，原因很简单，就是两个人同时休息，意识沉沦之下，双方的记忆发生了互换。
不过，最让她费解的有两点：
第一点是为什么云初知道她是魔尊后，还能如此大胆地挑衅她，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魔尊二字有多么可怕吗？难道不知道魔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吗？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胆敢挑衅魔族的人啊，况且云初实力还那么弱小。
第二点是为什么云初能看到她的记忆，她却无法看到云初的记忆，她打坐的时候，只看到了一片混沌，就好像云初的过去是完全不存在的，是虚无的。
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啊，哪怕是童年遭受巨大创伤主动将过去记忆锁定起来的人，应该也能看到一些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段。
但云初，是完全没有，他的记忆，是一片漆黑！
这是个带着神秘色彩的男人，魔尊越来越迫切地想要扒开他伪装在身的衣服，看一看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秘密，他的过去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嘛，在这之前……
想起来云初刚才说的话，魔尊轻笑出声，她决定接下来的几天先不理这个家伙了。
修炼魔功最忌讳的可就是走火入魔了，而男人修炼陷入困窘的可能性还要更高。
她要等云初遇到修炼上的困难了，求着她出手帮助。
到时候再看看，云初的骄傲还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