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经说出，苏芷凝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仿佛是触及到了心灵中最柔软的地方，苏芷凝问道：“此话怎讲呢？”
云初笑了笑：“魔域的那场大战，已然成了你的心结。”
“原先的你是自傲的，认为自己是振兴魔族的王者，你觉得相比于女皇，你才该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共主。”
“为了壮大魔域，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你接到女皇登基，边境线戍守士卒大减的消息时，你一意孤行，横刀带领军队，刺入外界的防线。”
“你走了一步险棋，可这步险棋却以彻彻底底的失败告终。”
云初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扎在苏芷凝的心口。
苏芷凝一时之间无法明白，云初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她。
就像是……亲身见证过她的经历一般。
“如若只是简单的失败，你还不至于这样。”
云初摊开手，道：“可显然，这次失败并不简单，在出兵被围攻之后，为了保全魔族的有生力量，你主动放弃掉了挚友，选择了撤军，独自在魔域苟活了下去。”
“这让你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你的傲慢，你的自信，在这一战中被打得稀碎！”
“挚友的墓碑，还有魔将的鄙视，也让你没有颜面在魔域这样活下去。”
这一刻，云初反客为主，他不再是被苏芷凝劝诫的人，而是劝诫苏芷凝的人：
“你知道吗？你和我建立的联系从来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
“你能随时查看我的视角，对我的生活进行探查，我有的时候也能看到你眼中的世界。”
云初的眼眸有些朦胧，他没有说谎，自己果真是在无数次睡梦中和苏芷凝共享过视角。
那一刻，他真正来到了属于苏芷凝的世界，变成了执掌魔域无数魔修生死的王。
而云初看到最多的，就是苏芷凝一个人坐在魔域边境线上的场景。
她几乎每天都会去一趟这个荒无人烟的魔域角落，一边喝着醇香的美酒，一边眺望遥远天边的城墙。
她望着城墙上的士卒熙攘而过，目光在酒意的促使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攻破城墙，称雄凤瀛国，貌似成了她一辈子也完成不了的目标。
可是她从来不曾放弃，从来都在暗暗积蓄实力，准备一雪前耻。
除了去魔域的边境，苏芷凝还总是会来到死去的魔尊的墓前，祭拜这位她此生最敬重，关系最好的可怜魔修。
这不是作秀，因为没有人敢盯着苏芷凝看，她没必要作秀，她是真的对这件事心怀愧疚的。
云初将这一切都说了出来：“可见，面对皇家的那场大败，便是你的心魔，是你这辈子跨不过去的坎。”
“如果心魔不解决，你就算得到了我这个身负纯阳体质的男人，又能如何呢？”
当局者清，旁观者迷，苏芷凝一直看不到的事情，云初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能明白潜藏在苏芷凝心中的那份执念和苦痛。
修炼上的进步是需要稳定的道心和对力量的渴望来支撑下去的。
心魔说到底破坏的正是这两样重要的东西。
很明显，在经历过那场大败后，苏芷凝的自傲被碾得粉碎，已是失去了原先坚固的道心和一往无前的冲劲。
苏芷凝有些感慨：“你是第一个这样剖析我的人，可你说，我该怎么解决这个心魔呢？”
她不再提起要云初来魔域的事情了，反而是对他的解决方案颇感兴趣。
在两人谈话之中，苏芷凝发现，云初不仅有个有趣的灵魂，还对事物有着极强的探查能力。
面对她看不懂的问题，云初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从云初能轻松完成大量的案牍审查工作便能看出这一点了。
苏芷凝道：
“你休要说我可以想办法获取手下人的帮助，在她们间建立起足够的威望，重新壮大魔域！
在我于战场上抛弃队友之后，在魔将的眼中，我便已是无情无义之辈。”
“她们服从我的管理，只是因为我的实力比她们强罢了，实力强，拳头硬，就拥有话语权，这是放在四海皆准的道理啊！”
“但我在她们的心中，其实是没有多少威望的。”
云初摇了摇头，铿锵道：“你的心魔不在于手下，而在于你自己。”
“如果你能放下心中一直以来的愧疚，重整旗鼓，派兵遣将，和皇家再打一场大战，并获得大胜，心魔自然就解开了。”
苏芷凝听到这话，却是有些落寞。
这些她能看不到吗？
可她能做到吗？
要是魔域的实力真能庞大到有机会和皇家打一场的地步，她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关键是，魔域和皇家已经没有可比性了，二者的势力完全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魔域这边的修行者普遍比皇家弱一个大境界。
在修仙界整体实力弱一个大境界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是断崖式的碾压。
云初的话着实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我知道很难，可是，你的道心不稳固，想要步入真神境，怕是过于困难。”云初道。
苏芷凝暗自思索起来。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脸色骤然有了变化：“白洛来了！”
“啊？”
云初不敢怠慢，立马坐在桌前，装出一副乖乖男的样子，审视面前的玄纸。
寝室的门打开了，白洛靠着门框，打量着侧对她的男人。
“玉石是你偷的吗？”
白洛走到他的面前，紧紧盯着他，直截了当道。
云初心下大惊，却是面色不改：“啊？你的玉石丢了吗？”
不声不响走到他面前，白洛从布兜中取出了一颗小石子。
手指变换，白洛轰击出一道能量，击打在石子之上。
瞬间整个石子内蕴含的小空间被轰击碎裂，三颗玉石还有一页玄纸在空中飘忽。
玉石掉在桌上，发出脆响，玄纸则是被白洛稳稳抓入手心。
她将玄纸铺开，上面的字跃然于眼中：
【白洛，你可真是个蠢物，连自己的玉石都找不到了，没想到吧，它们还在你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