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带着疑问,江承良俯下身子,将手探向那朵冰花。
他小心翼翼将冰花从脖颈上摘下,捧在手心里。
它宛如一朵真正的花一样,但是江承良判断不出来它到底像哪种花。
它的花瓣肆意反射着太阳的光彩,迷了江承良的眼。
浑然不知旁边倒着的尸体上已全然布满了冰碴。
下一刻,异变陡生。
尸体突然炸开,尖长的冰凌刺出,突如其来的极寒使江承良的防护服上多了一层霜,他本能的护住头部。
好在冰凌并没有多么锋利,仅仅是将他的身子顶开,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不过那一下爆发的寒气却是结结实实的让江承良冻伤了。
他看着被冰凌撑开,面目全非的尸体,内心疑惑万分。
这玩意……会炸?
好了,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头雪狼会死了。
他又拿出通讯器,叮嘱道:“别碰尸体,有可能会炸。”
“我没事碰那玩意干嘛啊?”那边传来回应,江承良将通讯器重新收好,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确认刚才的动静并没有吸引什么野兽过来后,就继续往回走。
同时在心里记下了刚才的现象,打算等队里的术士回来后问问是怎么回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使用术式的能力,自然也没有融入他们圈子的资格,但是偶尔也是要满足一下好奇心的。
他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四周,突然,一抹亮银色闯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柄长剑,剑柄上缠了黑白分明的布带,而剑穗上,套了两颗狼牙。
他认识那把剑。
他记得拓荒还没开始的时候,成员都在基地里集结,有一位老哥手上拿着的就是这把剑,那装扮风格他印象很深刻。
据那位老哥所说,这柄长剑是他花大价钱在一位即将退休的术士手中购买的,这柄剑自开始征战到退休从未更换过,但依旧削铁如泥,而且听说是专门用来对抗灵体生物的一种武器。
他走过去,发现它插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他将那个人翻过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是基地里见到的那个老哥。
也谈不上多伤感,为老哥默哀几秒后就用雪将他埋了,不过那柄剑他还是抽走了。
拓荒就是这样,稍不留神就会葬身荒野,江承良不是他的什么人,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不过这也可以确认了外出的探索小队遇难了。
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
他也只能光担心了,他的身体早些年受了伤,隐疾一直埋藏在身体里。这几年受了点刺激,让他跟疯魔了一样到处接任务,导致他旧伤复发,差点要了他一条老命。
回过神来,就只能在后勤部里养身体了呢。
他拿起长剑挥了挥,犀利的破空声响起。
剑身上还残留着血渍,但都已经凝结成冰了,他也敲不下来,他将剑收回鞘中。
他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与此同时,后勤车内。
顾希年又坐回了电脑桌前,这次她想玩几款可以联机的游戏。
她打开一款玩法是吃鸡这种类型的游戏,点开匹配,开始漫长的等待。
二十多分钟后,李宗德跑过来看她,发现她在等待匹配,上面的计时已经来到了22分钟,而一旁的顾希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在外面,这种多人匹配联机的游戏玩不了呢?”李宗德弱弱的问。
好像是没有的吧?
只见顾希年返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已经把“你不早说”这四个大字写进了眼睛里了。
然后她气鼓鼓的退出了游戏。
好在这电脑里面单机也蛮多的。她想着。
“确实可爱多了。”李宗德在心里评价到。
这只小萝莉已经不会像刚来时那样哭的死去活来了,现在虽然也是一副死人脸,但是好歹会开心,会生气,会向旁人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顾希年又打开了音游,原本她是打算体验一下那几款付费黄油的,但是架不住后面有个人一直盯着。
她也是有羞耻心的好吧!
然后又带上猫耳耳机,挑了几首10级歌,施展她的“乱糊大法”。
李宗德看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了,一是没声音,二是有些谱面物量多,流速快,让他感觉眼花缭乱的。
于是他默默走开了,同时还在心中感叹小不点真厉害。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顾希年也看不清铺面,纯靠本能反应在一通乱糊。
“嗯?他好像走了?”顾希年感觉到那股被人盯着的窒息感消失了,于是转过头。
空空如也。
走了?那正好,多娜多娜,启动!
李宗德也是无聊啊,坐在驾驶室里没事情干,这里的网速还没好到可以支持他刷手机的程度,所以他只能打开《神缪逃亡》开始玩了。
那就玩呗。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通讯器滋滋的电流声惊了李宗德一跳。
有人发信息来了。
他将声音调大仔细听。
他不确定这到底是探索小队的通讯器还是江承良他们的通讯器。
要是江承良那边的话应该是要自己做些什么事,但如果要是探索小队的话就更好了。
通讯器对面没人说话,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和风雪呼啸的声音。
他隔着车窗望了一眼外面,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那这风雪呼啸的声音是从哪来的?
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爬上李宗德心头,他有点慌了。
“喂喂?这里是后勤部,你是谁?”他对着通讯器喊道。
还是一阵风雪呼啸的声音,不过好像更强烈了,隐隐约约带着破空的声音。
“碰。”
一道物体撞击的声音同时从通讯器和车外面传来。
使李宗德的神经紧绷了起来,顺带把顾希年也吓了一大跳。
她这会儿正玩的起劲呢,突然来这么一声响,是个人都会被吓到的好吧,而且声源好像就在自己这间房间这边?
她把黄油的窗口隐藏,跑到上边窗口上一看,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但是她注意到了脚附近的铁板上有一道凸起。
“应该是什么东西撞到车上了吧。”她想着。
这辆车的窗户很小,而且都在偏上方的位置,所以看不到东西也不奇怪。
就在她打算继续研究这块凸起的时候,李宗德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他看到顾希年这会没在玩游戏了,而是蹲在墙角戳墙壁,于是他也走到顾希年戳过的地方戳了戳。
嗯,是块凸起。
这会倒是知道撞在哪了。
“发生什么了吗?”顾希年问。
“有东西撞上来了。”李宗德回答,起身又补充了一句:“我出去看看,你在车里不要出来,不然待会可能会引起不适。”
他现在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穿戴好装备,李宗德摸到顾希年所在房间的外面。
车身上嵌了一个人,而且还是头部嵌入,那人并没有嵌入多深,但是就是掉不下来。
李宗德看到了熟悉的探索装备,以及被他捏在手里,滋滋乱叫的通讯器。
他将人拔出来。
那人的死状非常惨烈,半个头部炸开,黄的白的跟着红的一起结成了冰块,防护服被割开,身体上到处都是裂伤,伤口中间还伸出血红色的冰。
冰还在不断蔓延,慢慢将那个人的身体撕开。
他感觉毛骨悚然。
“咚咚咚”的声音从上边响起,李宗德抬头一看,是小家伙好奇的敲着窗户,想看他发现了什么。
李宗德对着她摇摇头,这东西还是别给小孩子看了,落下心理阴影就不好了。
车内,顾希年见李宗德摇了摇头,心里虽有不爽,但还是乖乖坐了回去。
平常他对自己还是蛮不错,有求必应的,现在不让我看,应该是真的有什么原因的吧。
想到这里,顾希年的心情又舒畅了许多。
李宗德见小家伙回去了,心里松了口气,要是她一定要看的话,他还真拿她没办法。
现在他又开始苦恼怎么处理这具尸体了。
带回去影响也不好,防护服也快碎成片了,扒了也没什么用。
于是他把尸体身上的小物件全都搜了出来,包括防身和探路用的,但是防身用的小钢珠没几颗了。
出发拓荒的时候上头会给每个人发这些拥有强大进攻和防御能力的小钢珠。
一般都是后勤进攻防御各三颗,探索队的人两种各十颗,这些东西足够他们应付突发情况了,有时甚至后勤部根本用不上这东西,于是会有些人来跟他们换这些钢珠。
那些钢珠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一颗进攻钢珠的威力跟一颗高爆手雷没差。
将尸体身上能用的东西全搜刮出来之后,他又把尸体脖子上的挂牌扯下来。
这是用来辨析身份用的,将已故拓荒者的挂牌送回总部,上级会给予他们的家人补偿,这也是李宗德认为在拓荒者的规定里,最有人情味的一条了。
最后他出于同僚情谊将尸体埋藏在雪堆里,毕竟在拓荒途中,同伴尸体就是累赘,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埋完尸体后,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
突然他感觉一道刺骨的视线投来,令人颤抖。
他惊恐地望向四周。
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群山带来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