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腥味从四面八方而来，窜入鼻子，直冲脑门。
顾希年感觉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翻出来了，于是赶紧用手捂住嘴。
然后那股腥味直接怼到了她鼻子上，不自觉吃了个贴脸满大。
“呕……”她站起来干呕着，打开水龙头清洗着自己的手。
刚放出来的水冰凉的，让她很不舒服，不过她可不想管这些，她只想把自己身上给洗干净，现在她除了脖子以上，其余部位均沾染了淡红色的洗澡水，浑身散发着一股腥味。
本来肚子就疼的厉害，再闻到这腥味简直想吐。
王淑涵看到这场景赶紧给她抱了出来，打开了浴霸，然后把浴缸下的排水孔戳开。
“我先给你冲一下身体吧，这个样子绝对不好受吧。”说着把一旁的莲蓬喷头给拿了下来，试着水温。
“好……”
顾希年站到了浴霸的风口下面，刚从热水里出来还是比较冷的，她就站在那里抱着胸口，看着王淑涵调水温。
“好了，来吧。”王淑涵甩了甩手，对她说到。
顾希年走了过去。
温暖且干净的水流打在她身上，带着皮肤上的淡红色污渍流到地上，最后流进排水孔。
顾希年感觉身上干净多了，虽然还是有一股腥味，但至少看着舒服。
“来，你拿着冲一下，我帮你挤点沐浴露，把腥味给洗掉。”她把喷头递给顾希年。
顾希年接过喷头，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往头发上冲，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咋地，她老觉得头发没冲干净，就算冲不出血水了她还要冲，要不然她晚上抱着头发睡觉都觉得膈应。
虽然她也抱不住。
王淑涵挤完沐浴露回来了，现在的她双手各有一大坨沐浴露，势必要将小希年搓得干干净净。
身子和腿上搓完了不够，还把她抱起来，用沐浴露在脚上细细搓洗一遍，精确到了每根脚趾，每个指缝，然后还不够，似乎要将她的全身上下都好好清洗一番，要不是顾希年强烈肢体抗议，否则她现在已经得手了。
看着还在揉搓肚子的顾希年，她不禁感到心疼。
“你别那么揉，我待会给你冲点姜茶。”
“好。”
“那个……我可以坐回浴缸洗澡吗？”看着已经把脏水排干净的浴缸，顾希年有点心动，比起站着冲，她还是喜欢坐在浴缸里那种被温暖拥簇的感觉。
“不行哦，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泡澡的话绝对又会弄脏吧。”王淑涵驳回了顾希年的请求。
“好吧……那你快点，有点冷。”
“好。”
如顾希年所愿，王淑涵很快就把她擦干放出来了。
腹部仍在绞痛，地板上缓缓化开一圈红晕。
突然就不想穿衣服了……
王淑涵见状也是赶紧去包里拿出来一块卫生巾，给顾希年垫着，然后给她穿上衣服。
“好了，赶紧出去把头发吹干吧，到时候着凉了会痛的死去活来的。”王淑涵拍了拍顾希年的肩膀。
顾希年也听话的走了，坐在烤炉上打开风扇，吹起了头发。
“唉……衣服又白换了。”王淑涵无奈的扯了扯再次湿透的衣服，说到底还是她的错，要不是她硬要去抱着顾希年给她洗脚趾，不然衣服就不会湿的。
不过这波也算是忠于内心了，不算亏。
“我再去换个衣服，你身上的伤待会来给你处理啊。”
“嗯……”顾希年抱着肚子，有气无力的回答到，她现在已经虚脱了。
鬼晓得第一次这么大的量啊，她感觉自己都快见到早在上辈子就死去的阿爷了，话说阿爷要是见到她这副样子会怎么想，养了那么多年的孙子突然变成孙女对他的刺激可能有点大吧。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江承良那个老大叔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其实也没见过几面，江承良几乎全年都在为她的病情而奔波，就只有在她过生日还有过节的时候会回来，过年的时候回来待的时间会长一些。
就连江承良自己都会有意拉远他们的距离，但顾希年管不了这些，她不会当别人女儿，就干脆把江承良当成好兄弟，忘年交，跟个假小子一样，江承良之前还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女生，她的回答是“是”。
直接大大方方承认了，而且她这可不是酮，她之前就是男生，喜欢女生是很正常的事好吧。
江承良听了这个回答后没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颇有一种“我突然释怀得似了”一样。
不过后面他还问自己有没有喜欢上哪家小姑娘，并且表明钱可以由他来出的时候顾希年还是愣了一下，随后回了句“还没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顾希年细数着与他的过往，露出了开心的神情，但随即又变成了苦笑。
房间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王淑涵，她带了一瓶黄瓶装的液体走了进来。
“来，小希年躺好，我给你擦擦。”王淑涵坐在床上，把瓶子打开，张开双臂等待着顾希年的到来。
然后一个又冰又软的物体就扑在了她身上。
“王姐，我想抱抱……”
“怎么了？很疼吗？”王淑涵把瓶子放在一旁。
“嗯……”
“那就抱抱吧。”
王淑涵尽可能的把顾希年全部搂在怀里，这种感觉她清楚，她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也是这样，恐惧和不安萦绕在心头，让她一直往妈妈怀里钻。
不过她现在连妈妈的照片都找不到了，想想还是挺悲催的。
良久，顾希年才肯从王淑涵怀里出来。
“来吧，我给你涂。”王淑涵重新拿上了瓶子。
“你……这是什么东西？”
顾希年仔细看了看那个瓶子，瓶身没有任何商标和配方标注，只有一张老旧的便利签，上面写着100ml。
怎么看怎么可疑好吧。
王淑涵尴尬的挠挠头，说到：“这是我老家流传的药方，治跌打淤伤很有用的，我就从家里带出来这么一瓶。”
“而且你手臂上的淤青很离谱了，我想试试有没有用。”王淑涵补充到。
“唔……好吧，你试试。”顾希年躺好，撸起袖子，把淤青露出来。
好像比之前看到的大了一圈，不确定是不是摔得。
“可能会有点痛啊。”
“痛了要说出来，我轻点擦。”王淑涵又补充到。
“好。”
冰凉的触感从手臂开始，一直延伸向手腕，随即就是猛烈的揉搓和拍打。
她一开始是没感觉到疼痛的，就只感觉胀胀的，但随着药液的抹匀和挥发，疼痛感慢慢涌了上来，从一开始的不注意就没感觉到在床上撒泼打滚撞头都不能缓解，顾希年可谓是历经了重重苦难。
虽然后面王淑涵有意控制了擦的力度和速度，但她还是疼得哭爹喊娘的。
最后一个直挺栽在床上再起不能。
“小希年？小希年！没事吧！”王淑涵把她抱起来，一只手掐着人中一只手拍她的脸。
“王姐……说实话，你是不是看我不爽很久了，竟然想出了这种刺杀方法……”顾希年神情恍惚地说。
“哈哈哈……我不是跟你讲了会痛的吗？你个小傻子。”
“你讲的是有点痛啊，你家有点痛是这个痛度啊！？”顾希年委屈的都开始飙泪了。
“所以两年了还剩这么多啊。”
顾希年没有理她，缩在她怀里，嘴里一直念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好了好了，缓缓就过去了。”
王淑涵抱住她的头，轻声安慰着。
……
顾希年缓过来之后都快八点了，她都能听到王淑涵肚子里的咕咕声。
顾希年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王淑涵。
“怎么样？缓过来了吗？”王淑涵面带微笑的问到。
“嗯……”顾希年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到：
“内个……你可以去吃饭了吗？我听到你的肚子在叫……”
“小希年是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呢。”
“才没有……”顾希年将脸撇过去。
“你要吗？我给你做。”
“不要，才吃过没多久。”
王淑涵把她放下来，用手扇了扇风，说到：
“那我先走啦，你自己看着办啊，卫生巾要是不够了我包里有，你自己拿，我帮你去买几包。”
“知道了。”
在得到确认后王淑涵就走了，留下顾希年坐在床上。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不过下小了一些。
顾希年觉得有点冷，就继续窝回了烤炉上。
小腹还是在疼的，但是手臂疼的更厉害，她都不知道该先管哪个了。
即使到了现在手臂还在隐隐作痛，让顾希年感叹那药的后劲，撸起袖子想查看一下淤青，然后她就震惊了。
只见原本半个巴掌大的淤青变回了指甲大小，延伸出来的条纹也缩了回去。
“嘶——这药效果这么好的吗？”
她突然感觉自己不用去医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