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块烤卷心菜了。”我将木盘推过桌面,夕月宁宁的龙爪在桌下不安地敲打着地板,把旅店的地板刮出细碎的裂痕。
她盯着盘中油光发亮的菜叶,赤瞳里倒映着烛火:“真要去那什么魔法学院?听起来比幽冥海的漩涡还无聊。”
沐清幽的机甲护腕在桌面上投出淡蓝色的地图投影,她的蓝发被夜风拂起,指尖点在迎风湾西北方的山脉轮廓上:“根据遗迹里的魔导器碎片反应,风暴大陆魔法学院的禁书区可能藏着水神之力的关键线索。而且……”
她顿了顿,护腕蓝光扫过我颈间的水晶吊坠,“琴音优奈小姐的魔导石在靠近学院时反应异常。”
“异常?”我摩挲着吊坠,里面的蓝光果然比昨日明亮几分,像被风吹动的烛火。
夕月茜擦拭着银剑,玫瑰纹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御剑枫导师的邀请函来得蹊跷,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线索。”
她突然抬眼看向我,“奈,你确定要带着这个?”
她指的是我藏在袖口的水神纹章碎片。
自从在遗迹中捡到它,我的水元素感知就时常刺痛,仿佛碎片里沉睡着某种古老的力量。
我想起遗迹壁画上水神与暗神交战的场景,点点头:“它和母后的吊坠共鸣过,也许能帮我们打开禁书区。”
凌晨的迎风湾还笼罩在薄雾中,我们沿着石板路向西北方行进时,宁宁突然甩动龙尾指向天空:“看!”远处的山脉上方,一座学院在晨曦中若隐若现,樱花拱门与浮空灯的轮廓逐渐清晰,像从神话绘本中剪下的插图。
“那就是风暴大陆魔法学院。”沐清幽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
“我曾在那里学习魔导机甲理论。”她的护腕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空间魔法波动,学院周围有隐形结界。”
话音未落,我们面前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一座刻满水神图腾的樱花拱门显现出来。
守门石像睁开眼睛时,我下意识按住剑柄,宁宁的龙角已经竖得笔直——半个月前在冻土边境,我们刚与戴着相同图腾的魔王信徒交过手。
“来访者何人?”石像的机械音惊飞了枝头的海鸥。
“玉奈佣兵团,应御剑枫导师之邀。”夕月茜上前半步,银甲上的玫瑰纹章在晨光中闪烁。
我盯着石像基座的水蓝色符文,那些流转的线条与遗迹中哥布林祭坛的咒文截然不同,却又暗含某种微妙的呼应。
穿过长廊时,我的水元素感知突然刺痛。
沐清幽压低声音,机甲护腕扫过墙壁上的水神壁画:“master,这些图腾的手势与我们在遗迹看到的‘平衡生死’印相同,但眼神是悲悯的。”她顿了顿,“和哥布林祭坛上的扭曲完全相反。”
“嘘。”幽冥玄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他的黑瞳映出转角处闪过的黑色斗篷——斗篷边缘绣着的,正是冻土虫潮中出现的腐蚀花纹。
我握紧水魔法融合的枫叶樱川太刀,却见那道影子突然消失在壁画后方,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硫磺味。
炼金塔顶层的办公室里,御剑枫导师转动齿轮的声音像老旧钟表的轰鸣。
他看向我颈间的吊坠,齿轮突然卡住:“你们果然带着古代魔导器核心。”
老人的目光扫过沐清幽的机甲,“当年琴音优奈就是带着类似的能量反应进入禁书区,然后……”
“然后再也没出来。”我接口道,将碎片放在桌上。
齿轮与碎片同时发光,在地面投出星图——那是风暴大陆的地形轮廓,中心位置闪烁着水蓝色光芒,正是我们此刻所在的学院。
御剑枫站起身,袍角扫过地面的符文:“跟我来。藏书阁的禁书区需要双重钥匙——你的吊坠,还有我手中的齿轮。”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但我必须警告你们,十年前有个学生进去后,变成了只会啃食魔力的怪物。”
宁宁突然喷出龙息,将墙角的烛台烧成灰烬:“本小姐倒要看看,什么怪物比冻土的虫潮更难对付!”
她的龙尾卷起我向前,“快走快走,本小姐的爪子都快痒死了!”
藏书阁的青铜门打开时,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门后密密麻麻的书架间,漂浮的古籍像沉睡的蜂巢,每一道魔法封印都让我想起母亲书房里的禁书柜。
宁宁的龙爪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她突然压低声音:“喂,这些书在看我们……”
“别碰红色标签的书籍。”御剑枫将齿轮嵌入墙壁,楼梯浮现的瞬间,我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旧伤痕——那是道蜿蜒的爪痕,与冻土虫潮中魔物的攻击痕迹如出一辙。
越往下,空气里的硫磺味越浓。
地下三层的书架间,一本封面绣着水神泪滴的古籍突然发出微光。
沐清幽的护腕剧烈震动:“能量反应达到峰值!master,这可能是琴音优奈小姐最后接触的古籍!”
我的指尖刚触到封面,无数画面突然涌入脑海: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在藏书阁奔跑,身后缠着黑色触手;御剑枫导师惊慌地关上青铜门;还有母亲的声音,遥远得像从海底传来:“奈儿,别相信任何人……”
“这和母后说的不一样……”我盯着血水写就的密卷,喉咙发紧。
那些文字突然扭曲成哥布林祭坛的咒文时,黑色触手已经缠上我的脚踝,带着冻土虫潮特有的腐臭。
夕月茜的银剑劈断触手的瞬间,整个藏书阁开始震动。
更多阴影聚成骷髅面具的形状,幽冥玄的锁链刚触到它们就冒出青烟。
我咬破指尖,鲜血融入水流的刹那,听见御剑枫在上方大喊:“它们是被诅咒的守护者!只有水神之血能净化!”
清蓝色的浪潮席卷楼层时,我看见古籍飞回书架的瞬间,书架间闪过白色连衣裙的衣角。
那个与凛音薙相似的少女出现时,我的吊坠已经飞向她掌心,她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我惊恐的脸,像倒映着深海的月亮。
“水神的选民,终于来了。”她的声音让我想起遗迹里的石像,“可惜,你永远无法知道——”
幽冥玄的锁链穿透她身体的瞬间,她化作的樱花中,我看见母亲年轻时的脸。
吊坠坠地碎裂,碎片上的“玉绫陛下收”刺痛了我的眼睛。
御剑枫在楼梯口欲言又止时,我已经将碎片收入袖口,掌心的古籍残页不知何时多了个血红色印记,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
“下一站,回冰凌。”我望向窗外,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学院边缘的黑色裂隙里,隐约可见冰凌皇宫的尖顶。
宁宁的龙息在天花板炸出洞口,夕月茜扶着我跃上龙背时,我听见沐清幽的低语:“那个少女的发簪,和玉绫陛下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雨开始下时,我们已经飞在迎风湾上空。
宁宁的龙鳞被雨水打湿,映着远处魔法学院的轮廓——它现在看起来不再像漂浮的墓碑,而像母亲王冠上那枚蒙尘的宝石。
“母后……”我握紧残页,地图上的地下密室轮廓逐渐清晰,“你究竟在守护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幽冥玄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他的黑暗魔力在我身后织成屏障:“无论答案是什么,我都会陪你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