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号的探照灯在幽冥海面上切割出惨白的光带，我站在甲板边缘，颈间的水晶瓶突然发出蜂鸣——那是琴音优奈的魔导石在警示危险。
海风中隐约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无数齿轮在深海里转动，又像是无数亡灵在海底低语。
“公主殿下，雷达检测到异常波动！”明智信舰长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坐标30.5°N，120.3°E，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的驱逐舰残骸重组！”
宁宁的龙爪突然扣住甲板，鳞片摩擦声中，她的赤瞳映出海平面下缓缓升起的黑影——十余艘锈迹斑斑的驱逐舰残骸破水而出，舰身缠绕着黑色咒文，防空炮管里伸出白骨般的炮管，甲板上站着手持魔导枪械的幽灵水兵。
这些水兵的制服上都印着樱花徽章，与明智信舰长胸前的勋章如出一辙。
“是钢铁幽灵舰队！”夕月茜的银剑出鞘，玫瑰纹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它们在重组舰队，海战的亡灵！看那些水兵的徽章，是冰凌帝国海军的标志……”
当第一波魔导炮弹划破夜空时，我终于看清舰队中央的旗舰——那是一艘白色的前卫号战列舰残骸，舰体布满裂痕，却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凛音薙站在舰桥上，白色舰装破碎不堪，蓝发被黑暗魔法染成墨色，眼瞳里跳动着猩红的火焰。
但她的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琉璃发簪上，那是母后在她成年礼上送的礼物，簪头刻着极小的“信”字——此刻我才惊觉，那是明智信姓氏的缩写。
“玉奈公主，来陪我葬身海底吧。”她的声音通过魔力扩音器传来，却带着机械般的僵直，“这是你母亲欠我的。”
我攥紧栏杆，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记忆中那个会为我唱摇篮曲的凛音薙姐姐，此刻却用主炮瞄准赤城号。
她腰间的琉璃发簪随舰体晃动，突然折射出一道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求救信号。
“她被黑暗魔法控制了！”沐清幽的机甲护腕蓝光暴涨，“扫描显示，她的生物电信号紊乱，像是被植入了咒文芯片……等等，她的基因序列与琴音优奈有87%的相似度！”
宁宁的龙息率先炸开，红龙腾空时带起的气浪掀翻两艘驱逐舰。
但前卫号的主炮充能速度远超预期，当那道金色光束擦过赤城号甲板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樱花香——那是凛音薙从前最爱用的熏香，此刻却混着明智信身上的雪松味，令人作呕。
“等等！”我展开水之屏障，看着光束在屏障上溅起金色火花，“凛音薙姐姐，你颈后的疤痕……是不是像樱花花瓣？我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
她的炮击突然停顿，舰装碎片中，我瞥见她颈后露出的樱花状疤痕——那是帝国“舰娘复刻计划”的标志。
六年前，母后曾告诉我，那是凛音薙小时候出车祸留下的，但此刻在魔法光芒下，疤痕边缘分明有咒文流动。
“别天真了，公主。”她的嘴角勾起冷笑，却有泪水从猩红的眼中滑落，“你以为我是普通的宫廷女官？我是第72号实验体，是帝国用琴音优奈的基因克隆的失败品。”
我踉跄后退，脑海中闪过母后书房里那份被加密的“孤儿培养计划”文件——上面写着“为复刻古代舰娘，需筛选具有水神血脉的孤儿”。
原来，凛音薙并非明智信的亲生女儿，而是帝国从孤儿院带走的实验体，而明智信，是负责她成长的监控者。
“她在说谎！”幽冥玄的黑暗锁链缠住一艘逼近的驱逐舰，却在触碰到水兵徽章时发出滋滋声响，“这些幽灵水兵的基因链……和凛音薙一样！他们都是实验体！”
明智信舰长突然摘下帽子，露出满头白发——那原本是乌黑的发色。
他看着凛音薙，声音颤抖：“72号……不，凛音，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凛音薙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猩红眼瞳中闪过一丝清明，“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你的女儿了？还是说，你只是在惋惜失败品？”
明智信的袖口滑落，露出与凛音薙颈后相同的樱花疤痕：“当年我不同意帝国用孤儿做实验，他们就把我也变成了实验体。但你是唯一成功融合舰娘基因的孩子，我……”
“够了！”凛音薙的主炮再次充能，“你们的温情戏码真让人作呕。玉奈公主，你母亲为了掩盖实验真相，亲手制造了六年前的水灾，而我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罪证！”
这句话如冰水浇头，我想起母后日志里未写完的“影”字——那不是“影子”，而是“实验体”的缩写。
明智信踉跄着走到我身边，趁人不备塞给我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年轻的母后抱着年幼的凛音薙，背景是写着“计划：凛音薙舰娘”的实验室。
“公主殿下……”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咒文在皮肤下疯狂游走，“凛音说的不全是真的……玉绫陛下一直在暗中保护实验体，六年前她挡在你身前，就是为了销毁实验数据……”
他的声音被炮火声淹没，赤城号的雷达突然爆鸣，全息地图上，冰凌帝国边境的红色魔力反应已扩散成巨大的蝴蝶形状，与我掌心的血印完全重合。
而在地图左下角，标注着“孤儿收容所旧址”的位置，正闪烁着与凛音薙相同的基因信号。
“回冰凌。”我将琉璃发簪别在发间，发簪与母后的吊坠共鸣，浮现出当年实验体的编号——72号旁边，赫然是我的名字“玉奈”，编号001。
宁宁展开龙翼时，我看见海面上漂浮着明智信的银戒，戒面刻着“影”的篆文——此刻我才明白，那不是“影”，而是“音”。
更深的海底，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们，那些属于第0次世界大战亡灵的眼窝中，跳动着与凛音薙相同的咒文火焰。
“她不是失败品。”我攥紧照片，看着凛音薙的舰装在晨光中逐渐透明，“她是我的姐姐。”
前卫号的主炮最后一次充能，却不是瞄准我们。
凛音薙露出释然的微笑，舰装化作樱花光点的瞬间，我听见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去孤儿收容所，那里有妈妈留给你的东西……”
赤城号的甲板上，夕月茜捡起明智信遗留的笔记本，上面写着：“72号的琉璃发簪是打开收容所的钥匙，而玉奈公主的血，是终止实验的密码。”
幽冥玄的黑瞳倒映着东方渐白的天空，低声说：“公主殿下，看来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魔王，而是人类自己。”
我望向朝阳升起的方向，手中的照片突然泛起蓝光，母后在照片背面写着：“奈儿，原谅妈妈用这种方式保护你。当你看到这张照片时，凛音薙舰娘计划的真相，应该由你亲自终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