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结界的蓝光在重装士兵的枪口上跳动，我握紧冰刃的手刚要发力，天花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夜音绫的银发如月光瀑布般垂落，她踩着悬浮的蓝色法阵降临，裙摆上的星纹与公会大厅的魔导阵产生共鸣，那些即将扣动扳机的士兵突然如被按下暂停键，枪口齐刷刷指向地面。
“玉奈公主，”她的声音带着云端的清冽，指尖划过墙面，浮现出巴比伦空中花园的全息投影，“先让难民通过传送阵。”
我看着她掌心凝聚的空间裂隙，那些在废墟中哭泣的猫人孩子、受伤的冒险者正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升空，他们的伤口在蓝光中愈合，脸上的恐惧渐渐被惊讶取代。
“夜音绫姐姐，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她的琥珀色瞳孔映着窗外逼近的舰队，“空中花园能容纳三万人，这是目前唯一的庇护所。”
沐清幽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护腕蓝光扫过士兵们的胸牌：“他们的咒文芯片在减弱！Master，这些士兵的瞳孔里有恐惧，不是真正的信徒！”
我怔住了。
那些冰凌重装士兵的眼睛里，确实闪烁着与凛音薙相同的挣扎——咒文在眼底游走，却掩不住血丝密布的眼白。
“你们看！”我提高声音，冰刃在掌心化作水球，映出每个人胸口的玫瑰徽章，“这些徽章下的咒文，正在吞噬你们的意识！”
最近的士兵猛然抬头，步枪“当啷”落地：“你……你是玉奈公主？”
他的喉结滚动，左手无意识地抓挠颈后——那里有片樱花状的疤痕，与凛音薙如出一辙。
“三个月前，”我放缓语气，水球分裂成细小的水滴，轻轻落在他们装甲上，“你们在冰凌边境的孤儿院巡逻，给孩子们编蒲公英花环。现在却要为了皇室的野心，屠杀无辜的冒险者？”
士兵们面面相觑，枪托在地面磕出细碎的响声。
“我知道你们的家人在龙之国边境。”我指向北方，水球映出天空城的幻影，“玉绫陛下的魔导阵正在抽取那里的元素能量，你们的父母正在寒冷中颤抖，而她却说这是‘必要的牺牲’。”
后排的女兵突然抽泣，护目镜后滑落下泪水：“我们收到的命令是‘清剿魔王信徒’，可这些平民……”
“魔王信徒的咒文，”幽冥玄突然开口，锁链缠上最近的魔导炮，“和你们徽章下的咒文，是同一种黑暗魔法。”
他掌心摊开，黑色魔力托举着从凛音薙舰装残骸中取出的核心，“玉绫陛下用你们的血，喂养了魔兽。”
重装士兵们的呼吸骤然急促，有人摘下头盔，露出颈后正在渗血的咒文——那分明是强行植入芯片的伤口。
“我们……”最先开口的士兵握紧拳头，“我们只是想回家。”
港口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凛音薙的前卫号突然调转炮口，不再轰击城市，而是对准了自家的补给舰。
“趁现在！”夜音绫的法阵扩大，“传送阵只能维持三分钟！”
我抓住士兵的手臂，将水神之力注入他的咒文：“带着你的小队，去空中花园保护难民。那里没有战争，只有会唱歌的水晶柱。”
他愣住了，感受着体内咒文的消退，突然单膝跪地：“公主殿下，我们……”
“不需要道歉。”我扶起他，看向逐渐清晰的传送阵，“去告诉其他士兵，真正的敌人，是让我们自相残杀的人。”
当最后一批难民被吸入裂隙，夜音绫的法阵突然震颤。
凛音薙的白色舰装破窗而入，舰炮却没有开火，她的身体半透明，像随时会消散的幽灵。
“你果然知道真相。”她的声音带着释然，樱花疤痕在蓝光中淡去，“玉绫陛下在天空城启动了‘永寂魔导阵’，需要同时献祭水神与龙神的血脉。”
“所以宁宁和茜姐的离开，”我握紧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凉得可怕，“是去阻止阵眼？”
凛音薙点头，舰装碎片落在地面，化作樱花：“我的舰娘核心即将崩溃，但可以为你们争取十分钟。”
她突然指向海港，那里的暗黑舰队正在撤退，冰凌与龙华的联合舰队却开始互相炮击——显然，咒文控制的失效让他们陷入混乱。
“他们的舰长还戴着清醒徽章，”凛音薙的笑容苦涩，“但士兵们已经知道真相。”
远处传来龙吼，不是宁宁的红龙，而是龙华国的青铜巨龙。
“睦月号驱逐舰在西南角接应。”夜音绫的法阵开始收缩，“玉奈，龙之国的天空城有你母亲的实验室，那里藏着初代水神的——”
她的话被旗舰的主炮轰鸣打断，整座公会大楼开始倾斜。
“快走！”幽冥玄的锁链缠住我和沐清幽，“夜音绫大人，您——”
“巴比伦空中花园会永远为你敞开。”她的身影渐渐透明，最后抛来半块水晶，“这是开启天空城密室的钥匙。”
当我们从破碎的落地窗跃出时，海港的景象让我窒息。
曾经的联合舰队正在自相残杀，冰凌的光辉号航母被龙华的亚利桑那号主炮击中，火焰中有人在通讯室的公开频道发明码电报“我们被骗了”。
凛音薙的前卫号在硝烟中升起白旗，她站在舰桥，向我遥遥敬礼，然后带着残余的三艘驱逐舰，缓缓驶离港口。
“公主殿下！”金发男生青空驾驶着仅剩的轻型机甲赶来，机翼上贴着重新绘制的“水神与轻型机甲同在”贴纸，“睦月号在等你们！”
驱逐舰的汽笛在夜空中响起，我们踩着破碎的石板奔跑，身后是逐渐平息的战火，前方是笼罩在阴云中的龙之国。
“那些士兵……”沐清幽望着空中逐渐消散的传送阵蓝光，“他们真的会相信我们？”
“他们相信的，”我摸着颈间重新亮起的水晶瓶，琴音优奈的魔导石碎片正在吸收水神之力，“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幽冥玄突然停步，指向海面。
在黎明前的微光中，一群海豚跃出水面，它们的背鳍上闪烁着水神纹章的光芒——那是被净化的海洋生物，在为我们护航。
睦月号的甲板在眼前展开，水兵们穿着混搭的冰凌与龙之国制服，看见我时纷纷敬礼。
“公主殿下，”为首的士官摘下帽子，露出龙之国特有的角鳞，“夕月茜大人在天空城等您。”
我点头，踏上舷梯的瞬间，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龙吟——不是宁宁，而是更古老、更威严的龙吼，来自龙之国的天空。
驱逐舰划破海面，朝阳在船首碎成金箔。
沐清幽突然指着前方，海平面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天空城，那些漂浮的岛屿间，正闪烁着与母后实验室相同的咒文光芒。
“准备好了吗？”幽冥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暗神末裔特有的低沉。
我握紧夜音绫给的水晶，琉璃发簪与它产生共鸣，水神之力在血管里奔涌。
“是的。”我望向逐渐清晰的天空城，想起宁宁的龙鳞在掌心的温度，“这一次，我要亲自掀翻棋盘，不是作为棋子，而是作为水神的选民，作为玉奈。”
睦月号的引擎轰鸣，载着我们驶向未知的战场。
而在身后的亚特兰蒂斯，晨光正穿透硝烟，照亮那些在传送阵光芒中安睡的难民。
他们的梦境里，不再有战火，只有会唱歌的水晶柱，和一个承诺——
水神的慈悲，终将洗净所有谎言，哪怕需要穿过最漫长的黑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