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之力在掌心炸开的刹那,我眼前的世界被染成了清蓝色。
五道水幕屏障如巨型水流墙拔地而起,精准挡住了敌方第一轮火炮齐射。
灼热的炮风擦过发梢,将鬓角的碎发燎出焦痕,却在水幕表面激起细碎的冰晶,像撒了把碎钻。
“后撤!沿左侧岩缝!”幽冥玄的锁链如活物般缠住坠落的巨石,黑色魔力在岩壁上炸开逃生通道,“沐清幽,干扰他们的咒文共鸣!”
沐清幽的圣骑·迎风之刃突然拔高,机甲背后展开的推进器喷出蓝焰,在峡谷上空划出耀眼的弧线。
她的护腕蓝光暴涨,将改良版“冰棱突刺”射向敌方魔导炮阵列,冰锥在炮管表面绽开蛛网状的裂痕,咒文光芒顿时暗了三分。
我趁机拽着剩余的十二名龙之国士兵后退,靴底在湿滑的岩面上打滑。
彦希的尸体被炮火掀到岩缝深处,他的龙鳞护腕还在微弱发光,像颗即将熄灭的星。
“轰——!”
敌方的第二轮炮击终于撼动了松动的岩层。
整面西壁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磨盘大的岩石如暴雨般砸落。
我本能地展开水遁,将最后一丝魔力凝成穹顶,却见幽冥玄的锁链如黑色巨蟒,精准缠住最危险的几块悬石,硬生生为我们撑起了喘息的缝隙。
“走!”他的声音带着魔力透支的沙哑,黑瞳里倒映着不断崩塌的峡谷,“塌方区在30秒后覆盖整个谷底!”
我们在岩缝中狂奔,身后的轰鸣声逐渐远去。
当踏出峡谷的瞬间,整座龙尾裂隙已被崩塌的土石封死,扬起的尘雾在阳光下像道灰色的墓碑。
“清点伤亡。”士官扯下破损的护颈甲,露出被碎石划伤的脖颈,“除了彦希……还有七人阵亡。”
我蹲下身,用清水洗净他伤口的泥沙:“他们会在水神的护佑下安息。”
指尖掠过他颈后的樱花疤痕,水神之力轻轻震颤——那是被咒文侵蚀的痕迹,此刻却在我的魔力下渐渐淡去。
幽冥玄靠在树旁闭目养神,锁链在指尖无意识地缠绕:“敌方的魔导炮阵地在山顶,用的是冰凌的‘永寂’系列。”
他突然睁眼,黑瞳映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金属反光,“我能缠住他们的追击部队,但需要三分钟。”
“足够了。”沐清幽的机甲突然展开飞行模式,机翼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从山顶侧翼迂回,用太刀劈断炮管的咒文链接。”
她指向峡谷东侧的陡峭崖壁,“那里的磁场紊乱,是雷达盲区。”
士官握紧魔导步枪,疤痕在阳光下泛着坚定:“我们剩下的人负责诱敌,沿谷底旧商道撤退。”
他望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哀求,“请公主殿下,一定要活着见到天空城。”
山顶的魔导炮阵地笼罩在淡紫色的咒文光晕中,十二门巨型炮管如钢铁巨蟒昂首向天,炮口残留的猩红光芒,与六年前水灾现场的魔力波动如出一辙。
幽冥玄的锁链率先发难。
两条黑色巨蟒从阴影中窜出,精准缠住敌方前哨的通讯塔,咒文光芒应声熄灭。
他的声音混着风啸传来:“黑白无常,阻截左翼!”
黑雾中浮现出熟悉的鬼差身影,牛头马面的巨斧劈开咒文屏障,为沐清幽的机甲撕开缺口。
“圣骑·迎风之刃,启动破甲模式!”
蓝白色的机甲如流星般俯冲,太刀在阳光下划出银弧,精准斩向炮管连接处的魔导核心。
金属断裂的脆响与敌方的惊呼同时炸开,三门魔导炮应声倒地,炮管在草地上砸出深沟。
我躲在岩石后,水神感知紧紧锁定剩余炮口的充能节奏。
当第七门炮管泛起红光时,三发水刃已穿透其能源核心,冰晶在咒文表面绽开,如冻结的血花。
“撤退!他们的援军到了!”士官的怒吼从谷底传来,魔导步枪的连射声密集如鼓点。
我们在山林中穿行时,敌方的追击部队已被黑白无常的鬼域屏障拖住。
沐清幽的机甲突然悬停,护腕蓝光扫过我颈间的水晶瓶:“Master,琴音优奈的魔导石碎片在共鸣,前方五百米有村落!”
那是我们三天前路过的小村子,木栅栏上的龙鳞旗已被炮火撕成碎片。
幸存的老者坐在井台旁,竹笠下的白发沾满硝烟,却依然用浑浊的眼睛望向我们:“我就知道,水神会带你们回来。”
彦希的葬礼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举行。
我们用龙之国的战礼点燃篝火,士官将他的龙鳞护腕放在火中,蓝光与火焰交织,像他生前最爱的星空。
“跟我们去空中花园吧。”我握住老者的手,夜音绫给的水晶在掌心发烫,“那里没有战火。”
他却摇摇头,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的山脉:“龙之国的土地,总得有人守着。”
他从怀里掏出半块发霉的蓝莓干,“就像这些老树根,断了枝桠,也得扎根在土里。”
当传送阵的蓝光笼罩村落时,只有七名老人选择离开。
他们站在光圈边缘,朝我们挥手,竹笠在风中轻轻摇晃,像片不会倒下的芦苇。
“后会有期。”幽冥玄的锁链缠上最后一名士兵的腰,黑瞳映着逐渐闭合的裂隙,“龙尾峡谷的塌方,至少能挡住追兵十二小时。”
沐清幽的机甲引擎发出嗡鸣,机翼上还沾着魔导炮的碎片:“根据护腕记录,天空城的魔导阵能量输出降低了17%。”
她突然转头,琥珀色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的,“宁宁和茜姐,一定在阵眼等我们。”
穿越峡谷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正爬上岩壁。
我摸着掌心的龙鳞,想起彦希口袋里的合影——那个在军演中笑得灿烂的少年,最终用生命守护了他所相信的正义。
前方的山路还在延伸,远处的天空城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像座漂浮的水晶棺,里面躺着母亲的野心,也躺着龙之国的未来。
但至少此刻,我们的脚印深深浅浅,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那里有需要守护的人,有必须撕碎的谎言,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即将破晓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