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之后没多久，李九宁就对自己的行为后悔了。
我对阎木白是不是太凶了？
上课的时候他偶尔往旁边看一眼，少女低头做笔记时头发遮挡了侧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九宁暗自叹息，耳边还时不时响起那些家伙的嘲笑声，下意识握紧拳头。
说什么放学再谈，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个资格，还是等事情的风头过去得差不多再跟她道个歉吧。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响起，李九宁赶紧拿上包，就要往教室外面冲。
“李九宁！”
阎木白的身影突然出现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你去哪？”
“……我突然想起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不是说好放学一起吗？”
“我真的有急事。”
“难道我的事情就不是急事吗？”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纤细手臂，李九宁随手一挥就能将其推开，但他没有那个勇气。
少女的表情不带有一丝动摇，死了心要在放学后跟他在一起。
“好吧，你赢了。”最终还是李九宁挠挠头，让她脸上展露喜悦。
放学时间在傍晚，等他们走出校门后，天边的太阳已经由金黄色变成不再刺眼的橘黄色，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落下。
李九宁和阎木白肩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之间没有说一句话，只有地上的影子不断被拉长。
该说什么呢？
虽然约好了放学谈，但李九宁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说的话。出了这种事，他会自己抓住凶手，阎木白帮不上一点忙，让她掺和反而是在害她。
不过她愿意主动站在自己这边，让他很高兴，当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时，只要有她一个人的支持，前进的动力就有了。
多好的女孩啊。
“抱歉，因为我你身处险境。”阎木白冷不丁开口，语气满是愧疚。
“这不怪你，和你无关。”
“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你关系太好，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可能是在针对我。”阎木白一边说一边揪着头发，拧成一小股绳子。
也有这个可能，经过今天的事后，李九宁也明白她在学校并不是被所有人喜欢。总有嫉妒心膨胀的人趁机捣乱。
因为阎木白的善良无懈可击，所以那些家伙才借我的手对她进行旁敲侧击？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也太可怜了，被人高高捧起，连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好不容易才等来李九宁。
当李九宁思绪发散时，阎木白也偷偷看他，心里小算盘敲得啪啪响：
没了？你倒是多说几句啊！
一开始见到李九宁放学要跑，她是不打算阻拦的，因为他自己吃过那么多苦，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她心里总有一股担忧，李九宁若是怀疑到她头上，再次偷偷试探她，结果可能就不像上次那般幸运了。
必须趁早打消他的疑虑，相信阎木白是无辜的，将他的矛头转到其他方向。
下定决心后，少女停下脚步，“你一直在想我的事，不如说出来，心里好受点。”
“啊？”
李九宁懵了一下，还以为自己YY她的小心思被看穿了，连忙装傻：“没有，我在想别的事情。”
啪，啪，啪，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
白皙的手指伸到他眼前，他下意识把头向后仰，又不敢躲避对方质问般的表情。
“你骗不过我的，从上午开始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如此着迷？”
你问我哪里令人着迷？
李九宁回答不出来，她身上令人着迷的点可太多了，身材、容貌亦或是性格，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女性。
不过他要是不回答，阎木白可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也有偏执的一面呢。
“我在想，你令我很着迷。”
阎木白闻言，嘟起的嘴唇松开，仿佛整个人都愣住，“……就这？”
“就这。”
总不能说我把你拿去跟恶魔对比吧？
李九宁挠挠头傻笑。
“下不为例。”少女娇哼一声，转身不再看他。
纤细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李九宁认为她这是害羞了，毕竟被自己喜欢的人夸奖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
当李九宁后悔自己的回答过于简单时，阎木白还在偷笑。
肤浅的家伙，果然被我迷住了。
没有怀疑我可太好了，排除了正确答案我看你怎么抓住凶手。
当两人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时，李九宁突然想起什么，“昨晚你来过我的房间吗？”
“啊，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阎木白心猛地跳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有些微僵硬。
“没什么，我在怀疑一些东西而已。”
一开始李九宁以为自己醒来一丝不挂是因为昨晚喝多了，现在看来，恐怕是那个凶手干的好事。
半夜溜进他家拍照，还把他的衣服随便丢，连四角裤也不放过。
李九宁越想越气，紧握的拳头都发出咔啪的声音。
悄悄吞了口唾沫，阎木白在等红绿灯的这段时间格外煎熬，瞟了一眼旁边阴森森的小巷，如果自己被拉进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知道。
正当她控制不住脑中各种漫画场景乱飘之时，李九宁拍她肩膀的行为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怎么了？”李九宁还以为自己下手重了。
“没事，绿灯到了，我们快走吧。”阎木白扯出一个笑容，尽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你自己走吧，我去处理一些急事。”
“哦。”
她微微点头后，李九宁当即转身，向着别的方向跑去。
那个位置，好像是天国教会的教堂？
阎木白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不屑一笑，反正他暂时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马路。
李九宁的心情与她完全相反，怒火已经快把他吞噬。
不管那个凶手是谁，喜欢恶作剧是吧，等把他逮到之后，就让他好好尝尝天使的恶作剧是什么味道。
自己初到东州市，认识的人还没几个，更何况自己还搬过一次家，凶手能直接找到自己，身份恐怕并不是普通学生那么简单。
结合之前在阎木白身上闻到的恶魔气息，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蓄意报复这么简单。
走进教堂，值班的天使立即就找上他，说队长等他很久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九宁嘴角抽搐一下，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入后堂，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请进。”
“队长，找我什么事啊？”
李九宁进去后就表现得像是乖宝宝，不过并没有让肯纳德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柔和。
“东州中学的老师打电话过来了。”
肯纳德手指轻敲桌面。
“他把我当成了你的监护人，我有那么老吗？”
“不老，不老！我一直把队长当哥哥看待的！”
“尽耍嘴皮子。”
肯纳德咧了咧嘴角，似乎对这件事也很无奈。自己只是工作尽职尽责了一点，导致身体保养没那么好，怎么就被当成老男人了？
他还不到四十岁啊！
“你还年轻，会闹出事是正常的。”
“对对对，队长说得没错。”
“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可比你闹腾多了。”
“队长做什么都没错。”
“但是处罚必须要有。”
“……”李九宁咽了口唾沫，心里祈祷千万别是小黑屋。
肯纳德并没有说处罚内容，而是起身从浑身僵硬的李九宁身边经过，抓住办公室门把手扭开。
门外把半个身体贴在上面的家伙失去平衡，狼狈地摔进来。
“还有你，那么喜欢听，今晚你们组成一队，去巡逻吧。”
李九宁定睛一看，是宋西山，对方还在求饶，说自己只是好奇一下，绝对没有特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特别的意思，难道队长的命令，你不执行？”肯纳德回到座位上，十指交叉。
宋西山哑口无言，只能用力点头。
离开办公室后，忍不住笑的李九宁用手肘戳了他一下，“你也有今天？”
“靠，我就想听点八卦……”
李九宁还在笑，一直不停，直到他把教会的白色制服换成便服。
教会的巡逻工作听起来简单，实际上要在外面待一整个晚上，队长还没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可以下岗。
看起来今晚直到午夜之前他们都别想下班了。
李九宁倒不会嫌弃这个工作，只是今晚见不到阎木白，心里感到些许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