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天台,魔力互相碰撞,四散的能量如同湖面的波纹。
阎木白与钟颜互相占据天台的两端,不停输出自己的魔力。
红色秀发被冲击波吹起,阎木白被魔力爆炸的光芒刺得有些睁不开眼,手臂举得有些酸痛了依旧不敢动摇。
若是李九宁在现场,肯定会怀疑自己看到的景象,那个见面只会逃跑的恶魔,第一次主动与敌人硬碰硬。
少女脚边的地面裂缝逐渐扩大,她的身影就像一块嵌入地面的寒铁。
或许是自己太久没有参加正经战斗,阎木白一时间还讨不到好处。
不仅如此,被冲散的魔力方向大多朝着她这边,周身的地板被炸出一个接一个小坑,白皙的大腿上被魔力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
钟颜在与她正面对抗的同时,还有余力释放其他魔法。
闪着电弧的尖锥时不时偷袭阎木白,虽说从来没有碰到她,但烦得像在耳边嗡嗡叫的苍蝇。
阎木白努力调整心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能因为情绪掉了链子,真的会要命的。
双方谁也不能拿下谁,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魔力输出,闪烁于天台的刺眼光芒快速散去。
两股魔力交汇的地点,地面早已变得凹陷焦黑,蛛网状的裂痕近乎扩散到天台边缘。
钟颜目光移动,注意到阎木白的侧腰。
先前被自己的魔法偷袭,她的校服被划开一道口子,白皙柔软的肌肤残留有血迹,伤口不知何时已经痊愈。
钟颜稍微瞪大眼睛,忍不住开口:“恶魔的身体真便利啊。”
听到这种不合时宜的话,阎木白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现笑容:“要投降吗?你向我下跪的话,我考虑让你摸一下。”
少女手掌抚过浑圆的大白腿,像变魔术般将魔力逸散造成的小伤抹去。
要不是该死的李九宁用禁魔咒文限制她的魔力,还趁机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她能比现在更加轻松。
别的不说,比魔力储量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区区一个巫师,释放魔法还要借助外力,怎么与恶魔相比?
见到对方不回答,阎木白唇角笑容扩散,“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就萎了?”
钟颜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双臂环抱,瞟了一眼操场。
另一处战场也还在继续战斗,不过被缝合怪物追着跑的李九宁跑出了操场,经过两人折腾的跑道和球场都快变成了废墟。
两边都陷入焦灼了呢。
这跟钟颜想的可不一样,本以为能快速解决阎木白和李九宁当中的一个,然后配合缝合怪物搞定另一个。
李九宁先不说,傀儡大军没有几乎没有对他造成消耗,阎木白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都在天使手上遭殃过了,居然还如此顽强,简直就是下水道里的蟑螂。
钟颜已经被巫师联盟和天国教会追杀好几天,就连下水道的藏身处也被端掉。本以为故意把黄铜书交给阎木白可以利用她,结果也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这几天对钟颜来讲,很多事情都不顺利,心情早已在低谷。
难缠的阎木白更是把她的情绪拉到更深的深渊。
自从加入瓦卡拉崇拜会开始,她就是忠实的成员,一心追求向着瓦卡拉靠近。
想要摆脱贫瘠的肉体,就要战胜肉体的痛苦。
她身上的伤痕并非家暴,也不是因为校园暴力,全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只要自己的身体还会疼还会流血,就是不完美的身体。
瓦卡拉崇拜会的成员经常通过自残检验自己肉体进化的程度,大家身上都会布满伤口,在组织里的地位越高,伤口越多。
在他们眼中,这不是伤害,而是祝福,祝福越多,越靠近完美的肉体。
钟颜算不上高层人员,但她对信仰的狂热远超一般成员,当别人还在犹豫要不要下手之时,她就已经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因此她受到了某位高层的赏识,赐予《瓦卡拉真言录》钻研。
钟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快到了极限,继续高强度自残只会丧命。
她必须依靠黄铜书,这是她最后的选择!
巫师眼中亮起狂热的光,举起手中作为魔杖的匕首。
那个目标近在眼前,只要打败阎木白,甚至可以不管李九宁!
今晚,这座学校就是她的祭坛,那些被操控的师生就是她献给瓦卡拉的祭品!
魔咒刚念出口,站在远处的阎木白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阎木白蹲身,手掌拍在地面上,猩红的荧光在对方脚边流动。
刚刚的魔力对撞,并不只有钟颜在搞小动作,她早就在地面下注入了魔力并隐藏好,就等对方松懈之时。
魔力凝聚,一根红色尖刺拔地而起,穿透钟颜的手掌。
哐当,匕首掉落地面。
我的项链为什么没有触发?
钟颜急忙低头,发现尖刺在伸长的过程中顺便把藏在袍子里的项链也刺穿了。
精雕细琢的宝石在魔力的攻击下变得黯淡无光,不能再发挥自己的作用。尖刺就在钟颜的脚边,就算护罩也会把尖刺包裹其中。
被打断吟唱的钟颜刚想折断尖刺,地面下剩余的魔力也聚集为实物。
手臂和小腿都被刺穿,如果不是她歪头,就连脖子也会被扎出一个窟窿。
还不够。
阎木白立即迈腿向前冲去,今晚就是她摆脱不幸之时!
回忆自己遭遇的那些破事,她的愤怒、委屈和不甘都聚集在她的拳头上,将与魔力一同奉还给瓦卡拉崇拜会的疯子巫师。
感受到排山倒海的魔力威压,钟颜面色一沉,体内魔力也暴动起来。
阎木白的拳头结实落在她脸上的瞬间,两人都被爆发的魔力吞噬。
伴随一声巨响,天台被冲击波席卷,铁丝网连根拔起飞到空中,烟尘散去后的地面也不再有一处完好。
同样被震飞的阎木白身体撞在墙上,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吸入灰尘后用力咳嗽。
长发沾满灰尘,原本红艳的颜色都暗淡不少。
出拳的右手皮肉焦烂,森森白骨清晰可见,不过只要她还有魔力保留,这种伤势的恢复还是时间问题。
最让她心疼是自己的脸,刚刚的魔力对撞不知何时在她心爱的小脸蛋上留下了一道半长不短的伤痕。
哪怕只是短暂存在,她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毁容。
见到伤口的血肉开始蠕动修复,阎木白扶墙起身,看向另一边。
钟颜的情况可比她惨多了,袍子几乎被炸烂,露出里面穿的校服,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加了不少新成员。
她咳出一口血,想起身又摇晃着倒下,只能勉强坐着。
巫师脸上唯一的血色是唇边尚未凝固的血液,刚刚几乎把魔力都释放出去,她还能保持清醒就是奇迹。
按着自己暂时报废的手臂,阎木白的心中的喜悦表现在脸上。
“我赢了。”
哐当。
从钟颜的袍子里调出一个熟悉的东西,是那本不祥的黄铜书。
阎木白的面色变幻了几下,她可不想再触碰那种东西了,还是让钟颜带着它陪葬吧。
“不,赢的是我。”
“你都没力气了,还怎么赢我?”阎木白只当她是在嘴硬,自己一只手就能取她性命。
钟颜没有反驳,身体往前探,抓住什么东西。
是她的匕首,雪亮的刀身被碎石掩埋后依旧保持它的光辉。
不好!
阎木白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不顾伤势冲刺。
钟颜毫不犹豫把匕首贴在脸颊上,然后用力挥手。
“以我身血祭。”
话音刚落,急匆匆的阎木白就在半路停下来。
一道又一道伤口出现在她身上,深红色液体四处飞溅,仿佛有十几把刀刃在同时切割她的身体。
差点疼得失去意识的阎木白站不稳倒在地上,所幸伤口只覆盖她体表的一半就停下,但也足够要命。
我忘了她还有这招。
恶魔小姐后悔也晚了,这不是普通的伤口,没法依靠魔力带来的自愈能力治疗。
摇摇晃晃站起,钟颜舔了一下脸上新增伤口的血液,得意的笑容浮现。